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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枢:武媚娘的现代生存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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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惊蛰 第四章 惊蛰·蝴蝶与蛛网(第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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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孙夫人的赏花宴设在三月初三,上巳节。林晚站在杨氏身后,看母亲为她整理衣襟。新裁的藕荷色襦裙,料子是杨氏压箱底的越罗,薄如蝉翼,在晨光下泛着流水般的光泽。裙裾绣着细密的缠枝莲,银线勾勒,走动时便绽开一簇簇暗香浮动的花。
    “抬头。”杨氏说,声音很轻。
    林晚抬起脸。铜镜里,十二岁的女孩已经有了少女的轮廓。下巴尖了,眼睛更黑,看人时不再是孩童的懵懂,而是一种沉静的、近乎审视的光。杨氏为她描眉,黛粉是昨晚新研的,兑了玫瑰露,画出来的眉形细长,尾端微微上挑,像两片将飞未飞的蝶翅。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参加过这样的宴会。”杨氏忽然开口,手指拂过林晚的鬓发,将一支珍珠步摇斜插进去,“那时我父亲还在世,我是杨家最受宠的嫡女。每次出门,衣裙都要熏三个时辰的香,发髻要梳半个时辰,连鞋尖绣的花瓣数都要与衣裳纹样相配。”
    她顿了顿,看着镜中的女儿,也看着镜中不再年轻的自己。
    “后来父亲获罪,家道中落,我嫁给阿爷做续弦。那些熏香、发髻、花瓣数,就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打理家事,如何侍奉公婆,如何……在你父亲面前,做个得体的妻子。”
    步摇的珍珠微微晃动,在镜中折射出细碎的光晕。林晚看见杨氏的眼角有细纹,很深,是这些年日夜操劳刻下的年轮。
    “阿娘。”她轻声说。
    “今天不一样。”杨氏打断她,双手按在她肩上,用力,像要把某种力量传递给她,“长孙夫人是当朝皇后的族妹,她的宴请,荆州有头有脸的官眷都会到。这是你的机会,华姑。让她们记住你,喜欢你,将来……”
    她没说完,但林晚懂。将来议亲,多一分名声,就多一分选择。在这个时代,女子的命运往往就系于这样的“机会”上。
    “我明白。”林晚说,握了握母亲的手,“我会小心的。”
    杨氏看着她,眼圈忽然红了。她迅速转过身,从妆匣底层取出一个小锦囊,塞进林晚袖中。
    “这里面是薄荷叶,紧张时就含一片。还有……”她声音压得更低,“若有人问起肥皂的事,就按我们商量好的说。记住了?”
    “记住了。”
    ------
    马车颠簸着驶向城东的长孙府。林晚靠在窗边,透过竹帘缝隙看外面的街市。上巳节,百姓出城踏青,河边有少女在祓禊,笑声顺着风飘进来,清脆得像玉珠落盘。
    她想起前世的三月三。那时她上高一,学校组织春游,去郊外爬山。她爬到半山腰就喘不过气,同桌的女生笑她“林妹妹”,却把水分她一半。她们坐在石阶上吃零食,看山脚下的城市像积木搭成的模型。同桌说:“等高考完了,我要去很远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了。”
    后来同桌真的去了很远的地方,出国,学艺术, Instagram上发的照片总是阳光灿烂。而她留在原地,刷题,考试,直到穿越的前一刻,还在想那道没解出来的数学题。
    马车停了。帘外传来人声,喧哗的,带着刻意压低的笑语。林晚深吸一口气,将那片薄荷叶含进嘴里。清凉的辛辣在舌尖炸开,像一记清醒的耳光。
    “到了。”杨氏说,握了握她的手,“别怕。”
    ------
    长孙府的园子大得惊人。假山叠嶂,曲水回廊,正值春日,各色花卉开得不管不顾,空气里浮动着甜腻的、令人微醺的香气。女眷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处,衣香鬓影,环佩叮当,说话的声音都像浸了蜜,软而粘。
    林晚跟在杨氏身后,垂着眼,用余光打量四周。她看见武元庆的母亲、武士彟的原配夫人刘氏——按礼法,她该叫“大娘”——正与几位衣着华贵的妇人交谈,笑声格外响亮。刘氏也看见她们了,目光扫过来,在杨氏脸上停留片刻,嘴角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又转开了。
    那笑里的轻蔑,像针,扎进眼里。
    杨氏的肩膀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但下一秒,她挺直背脊,脸上浮起得体的微笑,走向另一群相对低调的妇人。那是几位品级较低的官员家眷,见到杨氏,纷纷起身见礼。
    “武夫人来了。”
    “这位就是二娘吧?出落得越发标致了。”
    寒暄,客套,笑容恰到好处。林晚一一还礼,声音清脆,姿态端庄。她能感觉到周围的目光,探究的,评判的,像在打量一件待价而沽的瓷器。
    “听说二娘擅制‘净玉膏’?”一位穿着秋香色褙子的夫人忽然开口,眼睛看着林晚,笑意盈盈,“我家丫鬟前日从市上买回一块,用着极好。不知二娘可否传授方子?当然,不会白要的。”
    空气静了一瞬。杨氏的笑容僵在脸上。林晚看见刘氏那桌的人也转过头来,目光灼灼。
    来了。第一个考验。
    林晚抬起眼,看向那位夫人。对方大约三十出头,眉眼温和,但眼神里有一种商贾人家特有的精明。她记得柳枝提过,这位是荆州首富郑家的主母,姓周,娘家是长安的绸缎商,最擅经营。
    “周夫人谬赞了。”林晚微微屈膝,声音不疾不徐,“净玉膏的方子,原是阿娘从娘家带来的一本古籍上所得。古籍残破,只余只言片语,我也是胡乱尝试,侥幸成了,哪里敢说‘传授’。”
    她说得谦逊,但把源头推给了“古籍”和“阿娘”,既抬高了身份,又避开了“女子擅奇技淫巧”的指责。
    周夫人挑眉,显然不信这套说辞,但也没追问,只笑道:“那二娘可还制得出?我想多要些,送给长安的姐妹。价钱好说。”
    “承蒙夫人抬爱。”林晚垂眼,“只是制作需时,材料也难寻。夫人若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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