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亲王对乌雅家这件事很上心,德妃也很上心。
她也是一心一意要挑出最好的给弘昫,不过她和雍亲王的方向不太一样,雍亲王主要找性情温和老实不生事的,德妃就想找个出挑、讨喜的。
宋满在永和宫看到德妃拢在身边的几个侄孙女,个顶个的水灵秀丽,就明白过来——德妃这是对朝盈有孕之后,没有主动给弘昫添房里人而不满,所以打定主意要给弘昫添个好人。
倒不是为了给孙媳妇使绊子,在德妃看来,这是理所当然的,孙媳妇不够贤惠,就是有缺失,她孙子实在受委屈了,她得再给安排个十全十美的弥补回来。
宋满头一次感觉永和宫的凳子那么让人坐得心烦意乱。
德妃还兴致高昂,叫自己最喜欢的那个:“噶咯,给福晋添茶。”
一个年轻女孩儿笑着答应,近前给宋满添茶,宋满稍一打量,这女孩儿行动间娉娉婷婷,举止中有种自然流畅的贵气。
银红的衣裳,雪白的昭君套,眉眼秀丽灵动,打扮得也明媚艳丽,像白釉瓶上插着的芍药花,一看就是乌雅家的重点培养对象。
宋满笑着接过:“有劳格格了。”
德妃见她态度亲和,心中满意,一边儿笑着道:“你太抬举她了,小辈服侍你还不是应当的。”
到底自己家的女孩儿,在这团团给宋满选妃似的挑有些过分,又说了两句话,德妃就叫人捧出年下宫中新进的料子来挑选,叫乌雅家几个姑娘帮着参详。
德妃还是更关心元晞的情况,一边选缎子一边道:“元晞怎么样了?巧儿我说叫太监去瞧瞧,可我若打发人去了,她还得起来接见,又折腾她,想想还是算了。你平日无事,多去陪陪她,她刚自己当家,事情也多,哪适应得来,有你去,她没准能安心些。”
宋满笑着答应着,德妃又叹气:“这孩子一向身子最康健的,一年到头不见她病一场,怎么成了亲之后就……”
她有点怀疑玄学方面的问题,是不是孙女婿克孙女,但八字都是合过的,想来不至于,再者婚都成了,就算真有哪方面的事,也不能拿出来说。
但一冒出这个想法,德妃就怎么都压制不住了,思忖半天来了主意,叫乌雅家的女孩儿们下去看花,她拉着宋满低声道:“我听人说,城隍庙的几个道士,做事很灵,给元晞破一破关,再用他们夫妻俩的名捐点香油钱,供在月老跟前儿和碧霞娘娘那边,观音庙里也撒些钱,礼多人不怪,总归是有点好处的。”
宋满难得地表情变化没那么流畅——雍亲王迷信的根源,她终于找到了。
“是。”瞬息之间,宋满调整过状态,从善如流地笑着点头,德妃方才满意,她离宫时不忘提醒她,“那件事一定上心。”
宋满出来的时候脑袋里一团浆糊,不是事情难办,是纯闹心还想笑。
回到王府,她没坐轿子,一路从花园走回去,园中梅花已开,松柏仍翠,披着皑皑白雪,寂静美丽。
她吹着冷风,终于舒出一口气,将德妃说的事交代给春柳,春柳笑着道:“您放心,奴才保准办得妥妥帖帖。”
宋满无奈。
走到湖边,她驻足半晌,不管这片土地上有多少勾心斗角肮脏事,有多少无奈、背叛、算计,天总是湛蓝的,四方的墙圈不住这片天。
春柳低声道:“……世子福晋是好性子,对您也孝敬,奴才知道您心疼她。”
“不止是心疼朝盈。”宋满摇了摇头,低声道,“我是担心他们。”
春柳明白过来:“咱们世子是心里有数的人,您且放心吧。”
她有心想说弘昫不会做宠妾灭妻的事,又咽回去,宋满察觉到了,轻笑一下。
她都混出来了,还在乎这个?
她真正的忧虑是无法说出口的。
朝盈无辜,被指来的世子侧福晋就有罪吗?都是身不由己。
这样的局面,不知道弘昫这个清朝男人能给出什么样的处理结果。
作为母亲,宋满总希望弘昫的家庭能和平美满,站在长辈的立场,和朝盈相处了一年多,她也希望朝盈幸福如意。
希望一切都能有好结果。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操纵乌雅家。
雍亲王对这件事很上心,年前就有了决断:“额娘看好的那个从五的,我看不成,性情有些好强。”
宋满对乌雅家的序齿这几日也熟了,知道是那日在永和宫看到的噶咯,赞同雍亲王这个说法。
性格好强其实是好事,但做妾,这种性格要么使她痛苦,要么使别人痛苦。
雍亲王既如此说,必然已有看好的人选,宋满道:“都听爷的。”
“那就他们家的七格格吧,叫佛拉娜,也是宫里的嬷嬷教养大的,规矩不错,只是性情有些软弱,不善争斗,在同辈姐妹中才不出挑。”
宋满听说是宫里的嬷嬷教养大的,就知道雍亲王的消息是从怎么来的了,对消息的信任度也随之提高。
“如此实在是最好不过了。”宋满道,“性情软和一些,没主意却不怕。”
雍亲王也点头,二人达成一致,就是攻克德妃。
德妃那边,雍亲王说话是没大用的,还很容易造成母子矛盾,宋满单枪匹马上阵,也只会引火烧身,还是得派出当事人弘昫,和杀手锏元晞。
元晞很乐意帮这个忙,她既同情自己不能做主的弘昫,更怜惜朝盈,宋满将事情对姐弟俩说了,二人便商量着制定好作战方案。
“我可提醒你,朝盈的身子重着,这个是你们俩头一个孩子。”攻克玛嬷的方案落定,元晞低声对弘昫道。
弘昫对她才露出一点真实情绪,苦笑道:“姐姐也不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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