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我的家成为历史收容所

报错
关灯
护眼
第七章,琵琶女的身份(第2/3页)
书签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书架
下东西,把屏风挪进次卧。薛媪有些讶异地看着他笨手笨脚地摆弄,轻声道:“多谢先生费心。”
    “没事,应该的。”范剑擦了把汗。
    晚餐时,气氛有些微妙。吕布风卷残云,对庖丁的手艺赞不绝口(虽然用词粗豪)。陈世美依旧挑剔,但也没说什么。李白小口品着范剑买的黄酒,摇头晃脑:“此酒尚可,然不及新丰美酒……罢了,聊胜于无。” 墨子一边吃,一边在餐巾纸上写写画画,念叨着“能量转化效率”。庖丁憨厚地笑着,给大家添饭。
    薛媪只吃了很少一点,便默默放下碗筷,抱着琵琶想起身回房。
    “薛姑娘,”李白忽然开口,“昨夜闻君似有弦音,如怨如慕。长夜漫漫,何不奏上一曲,以佐餐饭,以慰飘零?”
    所有人都看向了薛媪。
    薛媪身体微微一颤,抱着琵琶的手指收紧。她抬眼,目光掠过众人,有戒备,有疏离,还有一丝被触动心事的颤动。沉默片刻,她低声道:“妾身之音,恐惹各位清听,尽是……断肠之曲。”
    “无妨无妨!”李白大手一挥,“白某生平最爱断肠声!请!”
    吕布也嚷嚷:“有曲听?甚好!快弹快弹!”
    范剑有些紧张地看着薛媪,怕她为难,也怕这“断肠之曲”把气氛搞得更诡异。
    薛媪终于缓缓坐下,将琵琶抱正,调了调弦。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哀婉依旧,却多了几分决然与专注。
    指尖落下。
    “铮——”
    一声裂帛之音,并非轻柔起调,而是带着一股压抑已久的迸发之力,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耳朵。紧接着,轮指如急雨,嘈嘈切切,大弦小弦交错迸发,不再是昨夜那惊鸿一瞥的幽怨,而是仿佛将半生荣辱、一世飘零、满腔郁结,都倾注于这四弦之上!
    初为《霓裳》后《六幺》,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乐声在并不宽敞的客厅里回荡。吕布忘记了咀嚼,陈世美皱起的眉头渐渐松开,墨子停下了演算,庖丁放下了勺子,李白更是双目微闭,手指随着节奏轻轻敲击桌面,口中无声默念。
    范剑不懂古典音乐,但他能感受到那乐声中汹涌的情感。他仿佛看到了少年时的京城繁华,红绡无数,五陵年少争缠头;又看到了年华老去后的门前冷落,秋月春风等闲度;还有那浔阳江头的孤舟,寒月,瑟瑟荻花,和一个同样失意迁客的相遇……
    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乐声骤然停歇,余韵袅袅。客厅里一片寂静,落针可闻。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不同的震撼与回味。
    薛媪抱着琵琶,微微喘息,眼中似有泪光,却又被她强行忍住。她低下头,不再看任何人。
    “啪、啪、啪。” 李白率先鼓起掌来,长身而起,激动道:“妙哉!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浮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姑娘之艺,之魂,尽在此弦中矣!当浮一大白!” 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吕布咂咂嘴:“虽然听不懂,但……厉害!” 他用力拍了拍大腿。
    陈世美沉吟道:“曲中自有身世之感,闻之……令人慨然。” 难得地,他没有说出什么挑剔的话。
    墨子推了推眼镜:“振动频率与情感表达之间的关联,值得深入研究……”
    庖丁憨厚地笑道:“好听,像……像切最好的肉,一样顺畅。”
    范剑看着薛媪,发现她紧绷的肩膀似乎稍微放松了一些。他轻声道:“薛姑娘,此曲……感人至深。谢谢你。”
    薛媪抬起头,目光缓缓扫过众人,第一次,那深潭般的眼眸里,有了一丝极淡的、近乎温度的涟漪。她微微屈身:“陋艺拙曲,污了各位清听。”
    那一夜,客厅里的“夜之声”依旧纷杂:吕布的呼噜,陈世美的辗转,李白的呓语,庖丁的鼾声,墨子规律的翻书声,还有……
    从次卧未完全关闭的门缝里,隐约流出的、不再是纯粹的幽怨凄清,而是多了几分舒缓与流淌的琵琶声,轻轻地,应和着这都市夜空下,一方小天地的呼吸。
    范剑躺在床上,听着这奇异的交响,想起白天的混乱与此刻的和谐(相对而言),还有那张不知何时会塞进门缝的电费单。
    生存挑战,日更。
    他默默地在心里,又加了一句:或许,还有一点意想不到的……文化瑰宝抢救与再就业工程?
    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了一个极小的、疲惫却带着点释然的弧度。
    明天,大概还是会鸡飞狗跳吧。但至少今晚,有琵琶。
    正当他沉浸在这份短暂安宁中时,手机屏幕不合时宜地亮起,嗡嗡震动了两声。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是财务发来的月度简报——几个刺眼的赤字数字,像针一样扎进视线。
    那点释然的弧度僵在嘴角,缓缓沉了下去。
    经费。这个永远悬在头顶、摇摇欲坠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场地租金、设备维护、几位老艺人的微薄津贴、最基本的宣传开销……每一笔都像沙漏里的沙,无声却迅速地流逝。账户余额那栏的数字,已经薄得让人心慌。下个月的租金,还没有着落。
    他放下琵琶,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桐木的温润,但掌心已经沁出薄汗。白天去文化局争取扶持资金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对方客气而公式化的笑容,强调着“政策导向”和“重点扶持项目”,话里话外却暗示着他们这类“小众传统”的生存艰难。奔波、解释、递上精心准备却可能石沉大海的申请报告……每一次尝试都像在逼仄的巷道里寻找一丝光,而希望的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书签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