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她在九霄剑宗,玄冰峰峰主说她灵根特异,是修剑的好苗子。
没人知道那些“冰凉的东西”一直没离开。
它们盘踞在灵根深处,偶尔躁动,偶尔沉睡。伴随它们一起觉醒的,还有那双能看穿阴阳的眼睛——和她对一切幽冥之物的、病理性恐惧。
凌寒霜从储物镯中取出一面铜镜。
镜中的少女眉眼依旧清冷,但脸色苍白得过分,唇上被咬出的血痕还没完全消退。她盯着镜中人,看了很久,忽然扯了扯嘴角。
镜中人也扯嘴角,像个僵硬的假笑。
“凌寒霜。”她对着镜子说,“你是玄冰峰三师姐,金丹中期剑修,同龄弟子中战力前三。”
“你不怕鬼。”
“你只是…讨厌它们。”
话音落下,洞府内死寂一片。八盏灯火静静燃烧,将她孤独的影子钉在石壁上。
她放下镜子,从枕下摸出一本薄册。
不是功法,也不是剑谱。封皮上没有字,翻开内页,字迹稚嫩歪斜,是她十二岁时开始写的:
“丑时,窗外有白影飘过,应是巡逻师兄的剑光。”
“寅初,床底有异响,检查三次,是鼠。”
“卯正,噩梦,梦见百鬼宴,惊醒。点灯至天明。”
……
最新一页,墨迹尚新:
“三月十七,率队清理哭魂岭怨灵三十六只。剑未滞,心未乱。归后调息两刻,气息平复。”
她提笔,在末尾补上一行小字:
“左手微颤半刻,无人察觉。”
写完,她盯着这行字看了片刻,忽然将整页撕下,揉成一团,掌心冰蓝灵力吞吐,纸团化作冰屑。
不能留痕迹。
任何痕迹都可能成为破绽。
她重新躺下,睁眼看着洞顶。八盏灯的光有些刺眼,但她不敢闭眼——一闭眼,那些破碎的脸又会涌上来。
于是她开始数心跳。
一、二、三…三百二十一…
数到一千七百时,洞府外忽然传来轻微叩击声。
凌寒霜瞬间坐起,霜月剑已握在手中:“谁?”
“三师姐,是我。”少年清朗的声音,带着几分怯意,“陆明轩。”
陆明轩?那个今天刚入玄冰峰、五行杂灵根的小师弟?
她皱眉,收起剑,但没撤阵法:“何事?”
“我…我迷路了。”少年声音渐低,“其他师兄师姐的洞府都找得到,就师姐的听雪崖太偏…我转了三圈,实在…”
凌寒霜沉默。
按常理,她该让他自己找路,或者传讯给巡山弟子。
但…
她想起白天拜师礼上,那少年站在大殿角落,各峰师长看过他的灵根测试结果后,纷纷移开目光。只有他死死攥着衣角,背挺得笔直,眼里有不甘,也有她熟悉的…孤独。
“等着。”
她起身,披上外袍,挥手撤去最外层的隔音阵,打开石门。
门外站着个清瘦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穿着崭新的玄冰峰弟子服,尺寸稍大,袖口卷了两道。月光照着他有些慌乱的脸,额角还有汗。
见到凌寒霜,他连忙躬身:“打扰师姐清修,我…”
“跟我来。”
凌寒霜打断他,转身朝崖下走去。步子不快,足够少年跟上。
一路无话。
下了听雪崖,穿过一片冰竹林,主道旁的弟子居所渐次出现。凌寒霜在一处小院前停下:“丙字十七号,你的住处。”
陆明轩愣了愣,抬头看她:“师姐怎么知道…”
“名册上看过。”她淡淡道,“进去吧。”
少年又躬身:“多谢师姐。”
凌寒霜点头,转身欲走。
“师姐!”陆明轩忽然叫住她。
她回身。
少年站在月光下,眼神有些闪烁,像是鼓足了勇气:“白天…多谢师姐收我入玄冰峰。我知道自己灵根差,但…我会努力的。”
凌寒霜看着他。
很久,她才开口:“剑道一途,灵根非唯一。”
说完,她不再停留,白影一晃,已消失在竹林深处。
陆明轩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许久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那里,刚才靠近听雪崖时,莫名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不是冷。
像是…被什么东西“注视”着。
他摇摇头,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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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雪崖洞府。
凌寒霜重新开启所有阵法,背靠石门,缓缓滑坐在地。
刚才带路的一刻钟里,她全程绷紧神经——怕陆明轩看出她脸色不对,怕他闻到血腥味(她咬破的嘴唇),怕他多问一句“师姐为何点这么多灯”。
好在,那少年似乎很紧张,没注意这些。
她松了口气,正要起身,忽然浑身僵住。
洞府东南角,那盏长明灯的火焰…晃了一下。
不是风吹的。所有阵法开启,洞府密闭,哪来的风?
她盯着那簇火苗,右手缓缓按上剑柄。
火焰又晃了一下。
这次,她看清了——不是火焰在晃,是火焰照出的影子在晃。墙壁上,她自己的影子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极淡的、扭曲的轮廓。
像个人形。
又不像。
轮廓缓缓蠕动,朝她的方向“爬”过来。
凌寒霜的呼吸停了。
冷汗瞬间浸透后背,心脏狂跳,撞得胸腔发疼。她想拔剑,手指却僵硬得不听使唤;想喝问,喉咙像被冰堵住。
是幻觉。她拼命告诉自己,刚杀完怨灵,神魂波动,产生幻觉了。
可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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