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封得严严实实,连夜装卸,动用了巡防营的兵丁护送,神神秘秘的。”
“佛经雕版?”苏轼眼中闪过一丝寒芒,“陈州到杭州,水路顺风顺水,四天可到。若我不加干涉,这批‘佛经’到了杭州,恐怕就会变成我苏子瞻的‘反诗’吧?”
“学士是说,他们要利用这批假货,在杭州掀起第二次‘乌台诗案’?”
“不仅仅是诗案。”苏轼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运河,“杭州是东南形胜之地,富甲天下。若是在那里制造动乱,指控新任太守通敌谋反,蔡京便可借机接管东南财权,为他的新党复辟筹措军饷。这一招,叫‘围魏救赵’,更是‘釜底抽薪’。”
苏轼转过身,看着柳三爷:“柳先生,既然我已经‘死’了,那这‘鬼’,不妨就做得再真一些。”
“学士有何计策?”
苏轼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那种熟悉的、让天下人为之倾倒的狂放气魄,再次回到了他的身上。
“劳烦柳先生帮我找一艘船,一艘看起来不起眼,但跑得快的船。还有,我要十几个机灵的伙计,要会喊嗓子的。”
“喊嗓子?”柳三爷有些不解。
“我们要演一出戏。”苏轼眼中光芒闪烁,“既然蔡京想送‘佛经’去杭州,那我就半路去‘迎’一迎这尊佛。”
……
四天后,淮河与长江交汇之处,名为“瓜洲古渡”的要塞。
江面宽阔,千帆竞渡。
正午时分,一艘挂着“蔡”字号旗的巨型官船,正缓缓驶入渡口。船上兵丁林立,戒备森严。那批所谓的“佛经雕版”,就装在最底层的货舱里。
船头,一个身穿锦衣、满脸横肉的中年人正负手而立,手里把玩着两颗铁胆。他是蔡京的心腹家将,名叫王虎。
“爷,前面好像是‘流民船’,挡了道。”一名手下匆匆来报。
王虎皱眉望去,只见前方江面上,十几艘破破烂烂的乌篷船横七竖八地堵在航道中间,船上坐满了衣衫褴褛的流民,正在那里大声哭嚎。
“滚开!没长眼睛吗?这是官船!”王虎大怒,挥手下令,“把挡道的船给我撞开!”
“是!”
官船加速,巨大的船头如同一头怪兽,撞向那几艘乌篷船。
就在即将相撞的瞬间,那些原本哭天抢地的流民突然停止了嚎叫。他们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向那艘官船。
紧接着,一阵悠扬却带着几分悲凉的笛声,从江面上传来。
那笛声如泣如诉,婉转低回,竟让那些凶神恶煞的官兵们听呆了,手中的兵器都不自觉地垂了下来。
“谁?!”王虎心头一跳,握住了刀柄。
只见最大的一艘乌篷船顶上,一个穿着破旧道袍、戴着蓑笠的人缓缓站起。他手持一管长笛,脚下踩着一个大酒坛。
“诸位官爷,”那人的声音清朗,传遍了整个江面,“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既然大家都是同路人,何必赶得这么急?”
王虎眯起眼睛,觉得这个身影有些眼熟。
“你是何人?敢拦我蔡府官船?”
那道人仰头灌了一口酒,将酒坛扔进江里,发出“扑通”一声巨响。随后,他摘下蓑笠,露出一张布满胡茬、却依然难掩儒雅气质的脸。
但他并非苏轼,而是易容成道士模样的王诜——其实伤势稍好的王诜无法上阵,这其实是柳三爷请来的一位擅唱戏的优伶,扮作了苏东坡的模样。
“在下……”那人故意拖长了音调,“苏——子——瞻。”
“苏子瞻?!”
王虎大惊失色,后退两步:“你不是死在汴京了吗?”
“死?哈哈哈哈!”那人仰天大笑,“阎王爷嫌我文章太酸,不敢收我,又把我踢回来了!听说有人在运‘佛经’去杭州造福一方,我苏某特意赶来,想给这批佛经加个‘印’。”
“放屁!给我杀了他!”王虎惊怒交加,这若让苏东坡活着到了杭州,蔡大人的计划全盘皆输!
“慢着!”
就在官兵准备放箭的时候,江面上忽然响起了无数个声音。
“苏学士在此!”
“苏学士没死!”
“苏学士来江南了!”
只见那些原本是“流民”装扮的伙计们,纷纷摘下破帽,扔下手中的打狗棒,从船舱里抽出一卷卷红纸。
那是苏轼亲笔题写的《定风波》!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十几艘乌篷船同时展开红纸,在江风吹拂下,如同几十面红旗,将那艘巨大的官船团团围住。
而在更远处的芦苇荡中,一艘极不起眼的小船里,真正的苏轼正拿着笔,在一张新的宣纸上飞快地书写。
他每写一个字,船头的那个“假苏轼”便高声朗诵一句。
声音在江面上回荡,传遍了瓜洲渡口。两岸的百姓、过往的商旅纷纷驻足观看。
“是苏东坡!真的是他!”
“那字迹,神韵无双!”
“听说他被奸臣害死,原来是假消息!”
舆论,如同这滔滔江水,瞬间沸腾了。
王虎站在船头,脸色铁青。他看着周围那一双双盯着他的眼睛,知道今天这“杀人灭口”的计划是彻底泡汤了。在大庭广众之下,若是杀了刚“死而复生”的名满天下的大文豪,这天下读书人会把他撕成碎片。
“撤……先撤!”王虎咬牙切齿地吼道,“回杭州!报信!”
官船匆匆掉头,如丧家之犬般狼狈离去。
小船上,苏轼放下笔,看着那艘远去的官船,嘴角微微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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