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够写本传奇了。”
毛草灵对议论声充耳不闻。她的目光牢牢锁定在门前那个拄着拐杖的身影上——十年不见,祖母的背更驼了,头发全白了,但那双眼睛,还是她记忆中的样子。
“奶奶……”她轻声开口,声音有些哽咽。
毛老夫人的拐杖掉在地上。她颤巍巍地向前走了两步,伸出手,似乎想碰碰孙女的脸,又怕眼前人是幻影。
毛草灵快步上前,握住那双布满皱纹的手:“奶奶,是我,灵儿回来了。”
真实触感传来的一刹那,毛老夫人终于失声痛哭:“我的灵儿啊……十年了……奶奶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围观的百姓中,不少人也跟着抹起眼泪。那些关于“青楼出身”的议论,在这份跨越十年的重逢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毛草灵扶着祖母进门,大门在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外界的目光。
正厅里,祖孙俩相对而坐,一时间竟不知从何说起。
“瘦了。”毛老夫人仔细端详孙女,“也长大了。”
“奶奶老了。”毛草灵红着眼眶,“是灵儿不孝,让奶奶担心了十年。”
“不说这些。”老夫人擦擦眼泪,“告诉奶奶,这十年……你是怎么过的?”
毛草灵沉默片刻,从她被卖入青楼说起,讲到如何凭借现代知识在青楼立足,如何被选为和亲公主,如何在乞儿国后宫生存,如何参与朝政,如何成为风主……她省去了许多凶险细节,但老夫人是何等精明的人,从孙女的只言片语中,已能拼凑出这十年的惊心动魄。
“苦了你了。”老夫人握紧孙女的手,“若是你爹娘在天有灵,看到你今天的样子,也该欣慰了。”
提到父母,毛草灵的眼泪终于落下:“当年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爹爹他……”
“都过去了。”老夫人摇摇头,“朝堂争斗,你爹爹站错了队。但陛下后来也查明了,你爹爹并未参与谋反,只是被牵连。三年前,陛下已经为毛氏平反,你爹爹追封了爵位,你娘的牌位也进了祠堂。”
毛草灵怔住了。她没想到,在她远在乞儿国奋斗的时候,故乡已经还了毛氏清白。
“这次回来,”老夫人看着她,“还走吗?”
这个问题,毛草灵在来的路上想了无数遍。如今面对祖母期盼的眼神,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口。
“陛下和太子都希望你能留下。”老夫人继续说道,“太子私下跟我说,可以封你为国后夫人,赐府邸田产,让你风风光光留在长安。至于乞儿国那边……陛下会派宗室女子前去接替你。”
毛草灵闭上眼睛。她想起乞儿国皇帝送别时的话:“灵儿,朕知道你想家。回去看看,住些日子。但乞儿国也是你的家,朕……在等你回来。”
一边是血脉故乡,一边是她用十年心血经营的第二故乡;一边是年迈的祖母,一边是共患难的丈夫。这个选择,比她想象中更难。
“奶奶,”她轻声说,“给我一点时间。”
老夫人点点头,没有再逼问。她只是拍了拍孙女的手:“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奶奶都支持你。只要我的灵儿好好的,在哪里都是家。”
当晚宫宴,大明宫内灯火辉煌。
毛草灵换上了大唐宫装,以乞儿国风主兼毛氏女儿的双重身份出席。席间,皇帝李隆基对她颇为赞赏,多次提及她为两国邦交做出的贡献。朝臣们看向她的目光复杂——有好奇,有钦佩,也有掩饰不住的探究。
宴至中途,太子李亨举杯来到毛草灵面前:“风主,这一杯敬你。敬你十年自强不息,敬你为两国百姓谋福祉。”
毛草灵举杯回敬:“谢太子。”
两人饮罢,李亨压低声音:“风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御花园内,春夜微凉。李亨屏退左右,开门见山:“风主,本宫知道这个要求有些唐突。但大唐需要你这样的女子——有见识,有胆魄,懂得治国之道。你若留下,本宫可以许你参议朝政之位,让你一展抱负。”
毛草灵静静听着,没有立即回答。
“本宫知道你在乞儿国已是风主,地位尊崇。”李亨继续道,“但那里终究是异国他乡。长安才是你的根,毛氏需要你重振门楣,大唐也需要新鲜血液。”
“太子殿下,”毛草灵终于开口,“您的厚爱,草灵感激不尽。但正因长安是我的根,我才更清楚自己肩上的责任——对毛氏,对大唐,也对乞儿国。”
她望向远处宫殿的轮廓,声音平静而坚定:“十年前,我离开长安时一无所有。是乞儿国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给了我施展才华的舞台。如今我在那里有未竟的事业,有信任我的百姓,还有……我的丈夫。”
李亨眉头微皱:“你可想清楚了?一旦拒绝,恐怕再无这样的机会。”
“我想清楚了。”毛草灵转身面对太子,目光清澈,“殿下,真正的报效国家,不一定非要在朝堂之上。我在乞儿国推行新政,发展商贸,改善民生,这些经验若能通过两国交流传回大唐,或许比我在朝中当一个参议更有意义。”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我答应过乞儿国的百姓,会带领他们走向更好的生活。承诺既出,不可轻废。”
李亨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笑了:“难怪父皇常说,毛氏女儿非同一般。本宫明白了,人各有志,不可强求。”
“多谢殿下体谅。”
“不过,”李亨话锋一转,“你既决定回去,临走前可否为大唐做一件事?”
“殿下请讲。”
“将你这十年的治国心得整理成册,留给大唐参考。”李亨认真道,“本宫想在大唐也推行一些改革,需要借鉴他国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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