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里的刺,几乎要戳到人脸上。
沈佑歌却像全然听不懂似的,“叶容华真是羞煞妾身了,各位姐姐皆是璀璨夺目,妾身蒲柳之姿,哪堪与各位姐姐相比。”
“呵。”
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从韦贵妃口中溢出,她斜睨着沈佑歌,“沈采女倒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毕竟……”
她拖长了调子,眼中讥诮更浓,“能得陛下召幸一次,也是你的造化,只是这后宫之中,昙花一现的造化,本宫可见得多了,你可要惜福才是。”
韦贵妃这话,倒也并非全然刻薄,朝野皆知,当今陛下于女色上甚是淡泊,后宫嫔妃本就不多,每月驾临后宫的次数,掰着手指都能数清,不少妃嫔自进宫至今好些年,承宠不过两三次。
沈佑歌急忙敛首:“贵妃娘娘教诲的是,妾身谨记在心。”
皇后揉了揉眉心,语气带着几分例行公事的倦意:“罢了,稍后本宫让人送几床龙凤被褥到你宫中,既已承宠,更需谨记本分,善解君意,莫要学些拈酸吃醋的小家子气,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才是正理。”
沈佑歌恭顺应是,心里却忍不住腹诽:满后宫最拈酸吃醋的就在您左手边坐着呢!还有您自己,好端端的非要对皇帝动真心,爱得死去活来……图什么?真是想不开。
在侍寝前的这半个多月早非白待,各宫嫔妃的脾性已摸得七七八八,最让她难以理解的便是皇后与韦贵妃,尤其皇后,分明是恋爱脑上了头,正宫的气度半点装不起来,论起稳重自持,竟还不如那个八面玲珑的林婕妤。
“是,妾身谨记皇后娘娘教诲。”
晨会草草散了,韦贵妃扶了扶鬓边步摇,携着林婕妤径直起身,经过沈佑歌身侧时,眼风如刀,狠狠剜了她一眼。
沈佑歌照旧垂首走在最末,瑞香忧心忡忡地凑近,低声问:“采女,您……身子可还走得动路?”
今早那一跌,着实把她和青禾吓得不轻。
沈佑歌眉梢微挑,眼底掠过淡淡地的笑意:“放心。”
腿软是真,却也没到那般田地,晨间那出,多半是做戏,她可不愿早早起身,伺候人梳洗更衣。
一路沉默,她心中却思绪飞转:
人人都道谢胤克制持重,唯有她隐隐觉得:一个人外表越是隐忍规矩,内里便越是压抑深重。
心里,必藏着一团火。
而她所要做的,便是小心引燃这簇火苗,她不能失了礼数,却也不能太过守礼,那根线,需得一步步试探,再一寸寸……往后挪。
就像昨晚……
主仆三人刚回到披香殿院门前,便见谢胤身边的小太监木子已领着几名内侍宫女,并一排盖着红绸的赏赐,静候多时了。
“奴才紫宸殿小木子,给采女请安。”木子笑容满面,礼数周全。
沈佑歌上前虚扶:“公公快请起,不必多礼。”
木子顺势起身,从身后小太监手中捧过一卷明黄绢帛,神色一正:
“请采女接旨。”
沈佑歌领着瑞香、青禾跪地聆听。
“披香殿采女沈氏佑歌,柔嘉维则,恭谨无违,深得朕心,着晋为正八品才人,钦此。”
“妾身叩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旨意宣罢,木子又换回那副殷勤笑脸:“才人主子大喜!这些是陛下另赏的衣料,首饰并一些把玩之物,已登记造册,请您过目。”
“陛下还特意嘱咐了,”小木子又笑着补充,指了指身后另一只精巧的樟木箱子,“里头是上好的阿胶、人参并一些温补的珍稀药材,给才人主子调理身子用。”
他侧过身,朝着身后侍立的那排宫人抬了抬手,声音微扬:
“都过来,拜见你们主子。”
三名宫女与三名内侍应声上前,动作整齐,齐齐屈膝或躬身,声音清脆恭敬:
“奴才/奴婢给沈才人请安,才人主子万福。”
沈佑歌温和颔首,目送小木子带着传旨的一行人离去,院中一时安静下来,只余新来的八人与满目赏赐。
瑞香与青禾难掩喜色,交换了一个激动的眼神。
沈佑歌的目光却只在那卷明黄圣旨上停留一瞬,唇角弯起,随即转向垂手恭立的八人。
“都抬起头来,说说各自叫什么名字。”
一位年岁稍长,看着稳重干练的大太监上前半步,躬身回禀:“回主子的话,奴才宋宽。”
他侧身依次介绍:“这是小顺子和小林子。”小太监依次躬身。
“这三位是宫女:珍珠、听雨、听雪。”三名宫女也依序福身。
沈佑歌目光在六人面上缓缓扫过,最后落在那两名名字格外齐整的宫女身上,随口问了一句:“听雨,听雪……你们二人,是姐妹?”
被点名的听雨与听雪对视一眼,同时轻轻摇头。
听雨上前一步,声音温婉:“回小主的话,奴婢与听雪并非姐妹,是一同入宫的同乡,先前侍奉旧主时,主子觉得名字相近叫着顺口,便为我们改了如今的名儿。”
沈佑歌点了点头,未再多问,只道:“既到了披香殿,往后便是这里的人,瑞香和青禾是旧人,你们多听她们提点,当差只需记住四个字:忠心、本分。”
“只要你们忠心做事,本小主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们。”沈佑歌声音坚定。
“是,奴才/奴婢谨记主子教诲。”八人再次齐声应道。
沈佑歌略一颔首,大手一挥,“赏吧。”
瑞香矮身福礼,“是,小主。”
众人连忙受宠若惊地跪下,“谢才人上次,奴才/奴婢定忠心不二,本分做事。”
沈佑歌不再多言,目光转向那位领头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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