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小时候,有一次跟林大宝吵架,赵秀芳说:“你是姐姐,要让着弟弟。”她问:“为什么总是我让?”赵秀芳说:“因为你是姐姐。”
那时候她不懂。
现在她懂了。
不是因为她是姐姐。
是因为她是女的。
在这个家里,女的就该让,就该牺牲,就该无私奉献。
但现在,她不干了。
夜风很凉,但她不觉得冷。
反而觉得,从未有过的清醒。
她走出公园,没有打车,就沿着街道慢慢走。
她走到一个公交站台,在长椅上坐下。
站台上有个女孩在打电话,声音带着哭腔:“妈,我真的累了……我不想再相亲了……”
林晚晚看了她一眼。
女孩大概二十七八岁,穿着职业装,妆有点花。
她想起十年前的自己。那时候她也这么哭过,在电话里跟母亲说不想相亲,母亲说:“你不结婚,我死了都不瞑目。”
现在她想通了。
母亲瞑目不瞑目,是母亲的事。
她的人生,是她的事。
拿起手机,群里几十条未读消息,最新一条是王婷婷发来的:“表姐,你快回来吧!阿姨气得晕倒了!现在送医院了!”
晕倒?
林晚晚盯着那条消息,手指在屏幕上悬停。
她想起赵秀芳有高血压,这两年越来越严重。上个月还住了三天院,医生说要保持情绪稳定。
如果真晕倒了……
她咬了咬嘴唇。
然后她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响了三声,接了。
“喂?”林建国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背景音里有嘈杂的人声,还有救护车的鸣笛声。
“爸,”林晚晚说,“妈怎么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晚晚……”林建国声音哽咽了,“你妈她……她刚才晕倒了,现在在去医院的路上。你快来吧,在二医院。”
“严重吗?”
“不知道……医生说要检查。”林建国顿了顿,“晚晚,算爸求你了,过来一趟吧。你妈她……她就你一个女儿。”
她挂了电话,站在原地。
夜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沙沙作响。
她深吸一口气,拦了辆出租车。
“市二医院,快点。”
到医院时,急诊室门口已经围了一堆人。林建国蹲在墙角,双手抱着头。李美娜站在旁边,还在哭,妆全花了。王翠花和其他几个亲戚也在,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
看到林晚晚,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林大宝第一个冲过来,眼睛通红:“林晚晚!你还有脸来?!”
“妈呢?”林晚晚问。
“在里面抢救!”林大宝指着她的鼻子,“都是你气的!要是妈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林建国站起来,拉住林大宝:“别吵了……这是医院。”
林晚晚走到急诊室门口,透过玻璃窗往里看。里面很忙,护士医生来回穿梭,她看不清具体的情况。
“医生怎么说?”她问父亲。
“血压太高,突然晕厥。”林建国声音很低,“要等检查结果。”
李美娜走过来,眼泪汪汪的:“姐,你怎么能那样对妈呢?她就算有不对,也是你妈啊。今天是我们订婚的日子,你就不能忍一忍吗?”
林晚晚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王翠花也凑过来:“晚晚,不是舅妈说你,你今天确实过分了。那么多亲戚在场,你让你妈下不来台。钱的事可以私下说,何必闹那么大?”
“是啊,”另一个亲戚附和,“母女哪有隔夜仇。等你妈醒了,好好道个歉,这事儿就过去了。”
“过去?”林晚晚重复,“怎么过去?她偷我的钱,我还要道歉?”
“什么叫偷!”林大宝又炸了,“那是妈!拿你的钱叫偷吗?!林晚晚,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连亲妈都不认了?!”
“亲妈?”林晚晚笑了,“亲妈就是可以随便拿我的钱,不用问,不用还,我还要感恩戴德?”
“你——”
“好了!”林建国打断他们,“都少说两句!等医生出来再说!”
走廊里安静下来,只剩下李美娜压抑的抽泣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墙上的时钟指向十点。急诊室的门开了,一个医生走出来。
“赵秀芳家属。”
所有人都围上去。
“病人暂时稳定了,血压还是高,需要住院观察几天。”医生说,“情绪不能激动,要静养。你们谁去办住院手续?”
“我去。”林建国说。
“我也去。”林大宝跟着。
医生看向林晚晚:“你是女儿?”
“嗯。”
“病人醒了一会儿,说要见你。”医生说,“别说刺激她的话,她现在不能激动。”
林晚晚点点头。
病房里,赵秀芳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手上挂着点滴。看到林晚晚进来,她眼睛动了动,没说话。
林晚晚走到床边,拉过椅子坐下。
母女俩对视着。
许久,赵秀芳开口,声音很弱:“你满意了?”
林晚晚没说话。
“我养你这么大……你就这么对我……”赵秀芳眼泪流出来,“在你眼里,钱比我这个妈还重要,是吗?”
又是这套说辞。
林晚晚看着母亲苍老的脸,看着她眼角的皱纹和花白的头发。心里有一瞬间的柔软,但很快又被压下去。
“妈,”她说,“不是钱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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