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快步走了。
林晚晚也笑了。
不是羡慕,也不是嫉妒。
就是觉得,人跟人的人生,真的好不一样。
回到公司,她继续工作。下午三点,张师兄来催图,她淡定地说:“还有最后一部分,五点半前给您。”
“抓紧!”张师兄走了。
林晚晚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开口:“张主管。”
“嗯?”
“您知道吗,我大学学的是设计。”她说,“不是会计,不是文秘,是设计。我素描拿过奖,水彩作品被老师收藏过。”
张师兄回过头,一脸莫名其妙:“所以呢?”
“所以,”林晚晚转回电脑前,“这个图,我会画好的。不是因为您催,是因为我本来就能画好。”
张师兄愣了几秒,嘟囔了一句“神经病”,走了。
林晚晚继续画图。
手指在数位板上移动,线条流畅地流淌出来。她画得很专注,以至于没注意到,办公室里有几个同事在偷偷看她。
下班前十分钟,图交上去了。
张师兄打开看了会儿,脸色缓和了些:“还行。下次早点交,别老拖到最后。”
“好。”林晚晚开始收拾东西。
走出公司时,天还没黑。她站在大楼门口,深深吸了口气。
手机响了,这次是父亲林建国。
她接起来:“爸。”
“晚晚啊,”林建国的声音总是那么疲惫,“你妈下午回来了,心情不好。你那个卡……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林晚晚说,“银行说要本人去解冻。我明天请假去看看吧。”
“唉……”林建国叹了口气,“你妈也不容易,你多体谅体谅她。你弟弟结婚是大事,咱们家得齐心协力。”
“爸,”林晚晚轻声问,“如果我说,我不想体谅了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
很久,林建国说:“晚晚,别说气话。一家人,哪有隔夜仇。”
“不是气话。”林晚晚说,“是实话。”
她挂了电话。
回家的公交车上,她打开微博。那条关于挂失工资卡的动态,已经有了几十条评论。有人支持她,有人说她太狠,有人说早晚得妥协。
她翻到最下面,看到星空头像又发了一条:“第一阶段目标:争取时间。第二阶段:建立边界。第三阶段:经济独立。一步步来,别急。”
林晚晚点了个赞。
然后她发私信过去:“谢谢。”
对方很快回了:“不客气。我也经历过。现在,我在学法律,准备考律师资格证。”
林晚晚看着那条回复,手指在屏幕上停了很久。
最后她回:“加油。”
车到站了。
她走回家,上楼。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掏出钥匙开门。
客厅里,赵秀芳坐在沙发上,脸色铁青。茶几上放着那张工商银行卡,像是个罪证。
“回来了?”赵秀芳没看她。
“嗯。”
“卡我放这儿了。”赵秀芳说,“银行说要你本人带身份证去解冻。明天,我陪你去。”
“妈,我明天要上班。”
“请假。”赵秀芳的语气不容置疑,“这事儿必须解决。美娜那边等不了,你弟弟也着急。”
林晚晚走过去,拿起那张卡。
塑料卡片在她手心里,还是冰凉的。
“妈,”她轻声说,“如果这张卡解冻了,里面的钱,我能自己支配吗?”
赵秀芳猛地抬起头:“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林晚晚看着她的眼睛,“我三十二岁了,我想自己管我的钱。”
“你自己管?”赵秀芳站起来,“你自己管得了吗?你会乱花!你会被人骗!你会——”
“我会怎么?”林晚晚打断她,“我会把钱花在我想花的地方?我会报我想学的课程?我会买我想买的东西?妈,那是我赚的钱。”
“你赚的钱?”赵秀芳的声音尖利起来,“没有我养你这么大,你能赚钱吗?没有这个家,你有今天吗?林晚晚,你现在翅膀硬了是吧?想飞了是吧?”
林晚晚没说话。
只是握着那张卡,静静地看着母亲。
赵秀芳看着她那双眼睛,忽然有点慌。那眼神冷静得不像她认识的那个女儿——那个总是低着头,说“好”的女儿。
“晚晚,”她软下声音,“妈都是为你好。妈帮你存着,将来都是你的。等你结婚了,妈一分不少地给你当嫁妆……”
“妈,”林晚晚笑了,“这话您说了十年了。我的嫁妆在哪儿呢?”
赵秀芳噎住了。
“明天我会去银行。”林晚晚说,“但不是解冻。是补办新卡。新卡的密码,我会改掉。以后我的工资,我会自己管。”
说完,她转身走进阳台隔间。
关上门。
门外,赵秀芳的哭声爆发出来:“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养了个白眼狼!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现在就这样对我!林建国!你看看你女儿!”
父亲含糊的劝慰声。
电视机的嘈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