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竟是诡异的绿色。走过十步,眼前出现一道向下的石阶,深不见底。
“三位请。”老者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如破风箱,“我家主人已在‘静室’等候。”
花痴开没有犹豫,当先走下石阶。小七和阿蛮紧随其后,三人呈三角阵型,互为犄角。
石阶盘旋向下,约走了百级,眼前出现一扇青铜门。门上有两个凹槽,形状与花痴开手中的玉符完全吻合。
“需两符同启。”老者道,“公子持一符,老朽持一符。”
花痴开略一沉吟,将玉符放入左侧凹槽。老者取出另一枚形制相同但略小的玉符,放入右侧凹槽。
“咔哒”一声轻响,青铜门向内打开。
门内是一间宽敞的石室。四壁空空,地面正中铺着一张巨大的白虎皮,虎皮上摆着一张矮几,几上有一壶茶、三个茶杯。矮几后,盘膝坐着一个中年男子。
男子约莫四十许,面容清癯,剑眉星目,鬓角微霜,穿着一身素白长衫,手中拿着一卷古书。见三人进来,他放下书卷,微微一笑:“痴开贤侄,一路辛苦。”
花痴开瞳孔骤缩。
这张脸,他见过——在夜郎七书房那幅泛黄的画卷上。画中人与父亲花千手把臂同游,意气风发,画旁题字:“知己司马空,赠兄花千手。”
“你是……司马空?”花痴开声音冰冷。
“正是。”司马空坦然承认,伸手示意,“请坐。茶是上好的龙井,刚沏的。”
小七和阿蛮全身肌肉绷紧,手已按在兵刃上。花痴开却摆了摆手,走到矮几前,在司马空对面盘膝坐下。
“你胆子不小。”花痴开盯着对方的眼睛,“杀了我父亲,还敢让我母亲送来玉符,引我来此。”
司马空提起茶壶,斟了三杯茶,动作从容不迫:“我若说,花千手不是我杀的,贤侄信否?”
“信如何?不信又如何?”
“信,我便告诉你真相;不信,你现在就可以动手。”司马空将一杯茶推到花痴开面前,“不过以贤侄的聪慧,当知若我真要杀你,不必费此周折。”
花痴开沉默。司马空说的是实话——从入城到现在,处处是杀机,若对方真要取他性命,至少有三次机会可以发动致命袭击。
“你说。”花痴开端起茶杯,却不饮,只是握在手中感受温度。
司马空叹了口气,眼中露出复杂神色:“二十年前,我与千手兄并称‘赌坛双璧’。他精于‘千术’,我长于‘算理’,本是至交好友。后来‘天局’崛起,欲统御天下赌坛,我们二人皆在其招揽之列。”
他顿了顿,似在回忆:“千手兄性情刚烈,不愿受制于人,断然拒绝。我则……选择了妥协。并非贪生怕死,而是我认为,与其在外被‘天局’剿灭,不如深入其中,或有转圜之机。”
“所以你投靠了天局?”花痴开冷笑。
“是合作,也是潜伏。”司马空纠正道,“我入天局二十年,从外围执事做到如今的‘财神堂’主事,掌三十六处分舵的财权流转。这二十年,我暗中破坏天局计划十七次,救下被追杀的赌坛同道四十三人,收集天局罪证三百余卷。”
他从袖中取出一本薄册,推到花痴开面前:“这是三年来,天局通过赌坊洗钱的账目副本,涉及朝中七位大员、边关三位将领。其中最大一笔,是三千万两白银,通过七十二家赌坊流转,最终汇入北漠金帐王庭。”
花痴开翻开账册,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时间、地点、金额、经手人。他虽不通账务,但也看得出这账册做得极其细致,每一笔都有迹可循。
“你为何要帮我?”花痴开合上册子。
“两个原因。”司马空伸出两根手指,“第一,千手兄对我有救命之恩。当年在‘鬼蜮赌窟’,若非他替我挡下那枚毒镖,我早已是枯骨一堆。”
“第二,”他眼中闪过锐芒,“天局首脑‘庄家’已疯。他不再满足于掌控赌坛,而是要以赌控国,以国控天下。近来他频频接触番邦使者,暗中资助北漠叛乱,甚至……在江南水灾时,故意拖延赈灾银两,以致饿殍遍野。”
花痴开心中一震。江南水灾是三年前的事,当时朝廷拨银八百万两,却迟迟未到灾民手中,导致暴乱四起,后来不了了之。若真如司马空所言……
“你要我做什么?”花痴开直截了当。
“三日后,天局将召开‘蟠桃会’。”司马空压低声音,“届时三十六堂主事、七十二舵舵主齐聚‘摘星楼’,商议下一阶段计划。我要你混入其中,拿到‘庄家’与北漠往来的密信,以及他控制朝中官员的名单。”
“我凭什么信你?”
“凭这个。”司马空从怀中取出一物。
那是一枚青铜令牌,正面刻着“天局”二字,背面则是一朵绽放的菊花——花痴开母亲菊英娥最爱的花。
“这是你母亲当年留下的信物。”司马空轻声道,“她与我约定,若有一天她不能亲自来,持此物者,便是可信之人。”
花痴开接过令牌。入手温润,边缘已被摩挲得光滑,显然常被人握在手中。令牌内侧,刻着两行小字:
“菊残犹有傲霜枝”
“不信东风唤不回”
确是母亲的笔迹。
石室内陷入长久的沉默。油灯发出噼啪轻响,茶香氤氲。
良久,花痴开抬起头:“我如何混入蟠桃会?”
司马空笑了,那笑容里有欣慰,也有苦涩:“贤侄可知,为何天局首脑自称‘庄家’?”
“愿闻其详。”
“因为在这不夜城,人人都是赌徒,唯有他——永远是庄家。”司马空目光深远,“而要成为庄家,需过三关:第一关‘赌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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