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摇头,“你抽的是真牌,我抽的是……”
他的牌在桌上忽然碎裂——那不是象牙,是蜡做的仿品,在空气中迅速融化,变成四滩粘稠的液体。
“你换了牌?”阿蛮怒道。
“赌桌上,有什么不能换?”判官坦然,“但菊姑娘,你怎么知道哪四张是真牌?”
菊英娥拿起那张“天牌”,指尖在牌背一处极细微的凹陷上摩挲:“三十年前,我赢你那局,最后抽的就是这张天牌。抽牌时太用力,指甲在这里留下了一个印子。这个印子,你磨平了,涂了蜡,又嵌了金线……但你忘了一件事。”
她将牌举到夜明珠下。
光透过象牙牌身,在牌背处,那个凹陷的位置,隐约可见一个极淡的影子——那是当年指甲留下的刻痕,已经渗入骨理,无论表面如何修饰,都无法完全抹去。
“这个影子,只有对着光,从特定的角度看,才能看到。”菊英娥放下牌,“你改动了所有能改动的地方,却改不了光透过骨头时留下的记忆。”
判官沉默良久,忽然大笑。
笑着笑着,眼泪流下来。
“我输了。”他说,“三十年了,我还是输给了你。菊英娥,你走吧,带着你儿子走得越远越好……‘天局’的水,比你们想象的深。”
“判官!”财神厉喝,“你胡说什么!”
判官却不再理会他,只是看向无面:“总执事,我输了。按规矩,任凭处置。”
无面看着他,叹了口气:“判官,你跟了我四十年。”
“是。”判官跪下,“所以今日,我用这条命,还您四十年的恩情。只求您……放过他们。”
他忽然抬手,朱笔刺向自己的咽喉。
但笔尖在触及皮肤的瞬间,被一只手握住了。
花痴开不知何时到了判官身边,握住了他的手腕。
“你的命,留着。”花痴开说,“我们要赢,就要赢得堂堂正正。第三局,我来。”
他看向无面。
无面也在看他。
两代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仿佛有火星溅起。
“第三局,赌什么?”花痴开问。
无面站起身,走到铁笼前,看着笼中的福伯。
“第三局,我们赌他。”无面说,“赌他的记忆。”
他转身,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瓷瓶,瓶中盛着碧绿的液体。
“这是‘忘川水’,饮之可窥见人最深处的记忆。”无面将瓷瓶放在赌桌上,“你我各饮半杯,然后说出福管家记忆中的三个秘密。谁说的秘密更接近真相,谁赢。”
“如果饮下之后,我们看到的记忆不同呢?”花痴开问。
“那就是赌。”无面笑了,“赌谁看到的,才是真正的‘过去’。”
侍从端上两个玉杯。无面将忘川水倒入杯中,碧绿的液体在玉杯中荡漾,散发出诡异的香气。
花痴开端起一杯,看向母亲。菊英娥眼中满是担忧,却还是点了点头。
“开儿,小心。”夜郎七低声道,“忘川水会唤醒你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我知道。”花痴开举杯,“但有些恐惧,总要面对。”
他与无面同时饮尽。
液体入喉,冰冷刺骨,随即化作一股热流,直冲脑海。
花痴开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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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见了一场大火。
那是三十年前的夜晚,一座山庄在烈焰中燃烧。喊杀声、惨叫声、兵刃碰撞声混杂在一起。山庄门口,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在拼死抵抗——那是年轻时的夜郎七,手中长剑已经砍出缺口,身边倒着十几个黑衣杀手。
“快走!”夜郎七嘶吼,“带千手走!”
另一个身影从火中冲出,怀中抱着一个婴儿——那是花千手,胸口插着三支弩箭,却还用最后的力量护着怀中的孩子。
“七哥……孩子……交给英娥……”花千手的声音断断续续,“告诉她……我对不起她……”
“别说话!撑住!”夜郎七一剑劈开拦路的杀手,夺过一匹马,将花千手和孩子扶上马背,“走!”
马冲入黑暗。
夜郎七转身,面对追来的数十名杀手。他笑了,那笑容疯狂而绝望。
“来啊!”他咆哮,“‘千手盟’夜郎七在此!想追我兄弟,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画面骤转。
花痴开又看见了一个密室。烛光昏暗,三个人在密谈。
一个是无面——年轻时的无面,眼神还没有如今这般深不可测。
一个是司马空。
还有一个……竟然是福伯。
“计划很顺利。”年轻的无面说,“花千手死了,夜郎七重伤逃亡,‘千手盟’覆灭。接下来,该执行第二步了。”
福伯低着头,声音颤抖:“大人……您答应过我,只要我提供‘千手盟’的布防图,就放过我家人……”
“放心。”司马空冷笑,“你儿子已经在江南有了新身份,这辈子衣食无忧。至于你……还需要你演最后一场戏。”
“什么戏?”
“回到夜郎七身边。”无面说,“他现在如同丧家之犬,需要有人‘救’他。你去救他,取得他的信任。然后,等‘天局’需要的时候……给他最后一刀。”
福伯瘫坐在地,老泪纵横。
画面再转。
花痴开看见了夜郎府。年轻的夜郎七浑身缠满绷带,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福伯端着一碗药,站在床边。
他的手指颤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纸包——毒药。
但最后,他没有打开纸包,而是将药碗重重摔在地上,跪在床边,以头抢地:“七爷……老奴对不起您……可老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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