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砯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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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夜接薪火(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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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材料三尺藏冤状,黑衫几点噬民庐。
    心黑难医题烟盒,石险犹攀执故符。
    稚语传薪称 “药重”,风涛应誓唤 “公途”。
    雾中万目睁如炬,要啮晨光破暗隅。
    下山的路像被巨斧劈开的褶皱,碎石在月光下泛着青白的光,每走一步都要攥紧裤脚才免得滑倒。崖壁上垂落的老藤像无数只枯手,在风里摇摇晃晃地抓挠着夜空。小女孩的虎头鞋很旧了,沾着草籽的鞋帮上还补着三块不同颜色的补丁。她迈着小碎步追上前面的身影时,裤脚扫过路边的荆棘,勾出几道细细的棉絮。“伯伯,爸爸啥时候回呀?” 她的声音带着山间晨露的凉意,尾音还缠着没褪尽的奶气,像颗被冻住的露珠随时会摔碎。
    老人在山路转角停住脚,树瘤盘结的树干上还留着弹孔 —— 那是剿匪时留下的印记。他粗粝的手掌在腰上的枪套按了按,黄铜锁扣 “叮” 地响了声,惊飞了树洞里的夜鸟。蹲下来时,掌心抚过女孩枯黄的发顶:“拿着,就像爸爸在身边。” 一枚镀金勋章塞进她手心,五角星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你爸爸去打‘猴子’了,等把那些坏东西赶跑,就回来给你带桂花糖。”
    “猴子比李霸天家的狼狗还凶吗?” 女孩把勋章攥得咯咯响,冰凉的金属贴着掌心,仿佛能牵住爸爸的手。她仰起的脸上沾着泥灰,只有眼睛亮得像山涧刚融的春水 —— 上次那狼狗追得她滚进山沟,至今腿上还留着月牙形的疤。
    老人喉头滚了滚,往山路尽头瞥了眼:那里的黑暗浓得化不开,隐约露着土坯房的轮廓。“但你爸的本事比狼狗大十倍。”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怕被风听去,“等他回来,糖能甜透整条山涧。”
    女孩眼看着老人的军绿布衫融进山坳,衣角在风里抖得像片枯叶。她跌跌撞撞追上去,虎头鞋踩在碎石上打滑,被块凸起的青石绊倒在路中央。粗布裤膝立刻洇开深色泥渍,“伯伯!我要爸爸……” 哭喊被山风撕成碎片,在崖壁间撞出呜咽,惊得远处林子传来鸟兽的骚动。
    “哎!” 肖童猛地从藤椅上弹起来,额前冷汗顺着眉骨滑进眼里,涩得睁不开眼。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停了,空调外机也熄了声,十二平米的小屋烘得像口密不透风的蒸笼。又是这个梦 —— 从记事起就缠着她,梦里的哭喊总像针,扎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掀开窗帘,墨蓝色夜空里,月亮像枚被啃过的银元,边缘缺了个小口;旁边那颗孤星亮得发寒,像谁遗落的冰粒。肖童对着玻璃呵出一口气,雾气里映出眼底的红血丝,星子的寒光仿佛顺着毛孔钻进骨头缝。
    抽屉拉开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指尖触到解放勋章的金属棱角,冰凉顺着掌心蔓延。她把勋章掂在手里,指腹抚过背面的刻字 ——“中华人民共和国,一九五五年,北京”,每个字都像烙铁。13 年前那个冬夜突然撞进来:物业管理所的人踹开家门,师傅宁德益把这枚勋章塞进她手里,说 “材料比命重”,转身就被李小山兄弟扛着冲出了门,而她自己,被推上警车时,裤兜里还揣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糖。
    “伯伯,他到底没回来啊。” 她对着勋章喃喃。勋章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五角星纹路里嵌着陈年泥垢,像在无声叹气。
    楼下突然传来卷闸门的咔啦声,像在撕扯生锈的铁皮。肖童点开监控,夜视镜头里两个身影正站在门前:老人佝偻着背拍门,扎小辫的孩子在她腿边蹭了蹭 —— 那颤巍巍的姿态、紧抱布包的动作,猝不及防捅进她心脏。“师娘!” 她对着对讲机的声音劈了叉,尾音里还缠着梦里未散的哭腔。
    监控里的身影顿住了。宁小红缓缓抬头,银丝在月光里泛着霜,肖童看见她眼角皱纹里嵌着泪痕,在夜里闪着水光。“肖童,吵醒你了?” 声音透过对讲机传来,裹着电流的滋滋声。
    “等您大半夜了。” 肖童往楼下跑,楼梯扶手的灰被蹭出两道印子,拖鞋在台阶上磕出急促声响,“瞅着监控就眼熟,师娘的背…… 好像更弯了。”
    三楼窗台探出头,二楼阴影里抬起脸,隔着十五级台阶,两双眼睛在凌晨三点的夜色里撞出火星。宁小红的瞳孔映着肖童染过的发丝,肖童的视网膜刻着师娘颧骨上新添的褐斑。
    茶厅逼仄,四把旧藤椅的椅脚在水泥地上磨出深浅不一的划痕,小方桌的漆面剥落,露出底下的木纹,像块饱经风霜的旧伤疤。宁小红解下莎莎背上的蓝布包时,指节因用力泛白 —— 布包系带在她手腕缠了三圈,活像道解不开的绳结。“不敢离身。” 她的声音比星子还冷,“老王头揣半页材料,在车站被搜走,现在还关在精神病院,天天被灌药,见人就喊‘我有罪’。”
    莎莎突然拽住她的衣角,混血儿的卷发蹭着老人袖口:“姥姥,他们会像抓麻雀那样抓我吗?二柱子上次网了好多麻雀,说要烤着吃。”
    “不会的。” 宁小红把孩子揽进怀里,手指梳着她的卷发,眼神却飘向肖童,带着复杂的软,“莎莎不属于这儿。她是你师傅小女儿珊珊的娃,眼睛皮肤都像她爸 —— 珊珊当年嫁去俄罗斯,去年走得急,把娃托付给我。”
    肖童倒茶的手顿在半空,玻璃杯晃了晃,茶水溅在桌上洇开深色痕迹。她看着莎莎的眼睛,突然心颤 —— 那澄澈的光,竟和梦里追着问 “爸爸归期” 的自己重合了。
    蓝布包打开,露出用油纸裹了三层的材料。宁小红推过一叠,纸页泛黄发脆,边缘卷着毛边,像晒枯的烟叶一碰就碎。“一式两份,这是给你的,跟给老二的一样。” 她的指节叩击桌面,声在夜里格外清,“你师傅说,多一份材料,就多一分底气,免得被一锅端。”
    莎莎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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