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光,“苏砚让你来,是因大劫将至。陛下近日性情大变,已下密旨搜捕‘往世使’。”
“陛下为何如此忌惮往事?”
老者沉默良久,从最底层的屉中取出一只鎏金盒。开盒瞬间,异香满室。盒中无他物,只有一缕用红绳系着的白发。
“这是太祖的白发。”老者声音发涩,“开国秘辛:太祖得天下前,曾遇一异人,赠他三件宝物——窥天镜、轮回锁、往世书。窥天镜可看未来片段,轮回锁可保记忆不灭,往世书则记录一切发生之事。”
“那与当今陛下何干?”
“因永昌帝,在三年前用了窥天镜。”
老者讲述了一段惊心动魄的往事:永昌三年元夕,帝独入禁宫秘殿,用窥天镜观未来。镜中显现十三年后景象——楚王之子率义军攻破皇城,将他从龙椅拖下,万民唾骂。镜碎前最后一幕,是那少年手中高举的,正是苏砚私修的“往世书”。
“陛下恐惧的,不是楚王,不是叛军,而是真相本身。”老者合上鎏金盒,“他要抹去所有可能威胁皇权的记忆,而‘往世书’是最大的威胁。苏砚收集的每件旧物,都在无声诉说另一种可能:楚王本可不反,王邈本可不贪,碧荷本可不死……这些‘本可’叠加,会动摇统治的根基。”
方远如遭雷击:“那苏公现在……”
“凶多吉少。”老者将一包旧物推给他,“这是我这保管的三百二十件信物,你速去下一处。记住,只要有一件信物传到下一代守屉人手中,往世就不会真正湮灭。”
临别,老者赠他一枚古钱,中有方孔,却无字。“这是轮回锁的仿品,真品随太祖下葬了。据说锁中有太祖所有记忆,若有人能开启,便知开国全部真相——包括陛下最想掩盖的那部分。”
卷四真相海
此后七日,方远如孤魂穿梭皇城。他按图索骥,找到十七位守屉人。有卖花妪交出宫女手帕,说书人奉上将军绝笔,甚至乞丐头目从破袄夹层抽出王妃血书。每件旧物都附着一张纸签,记录着正史外的鲜活瞬间。
他逐渐明白,苏砚的“往世书”是一个庞大记忆网络,而每件旧物是网络的节点。节点间有隐秘联系,如拼图碎片,单独看只是残片,拼合后却呈现惊人图案。
第八日夜,他在城隍庙整理旧物时,忽觉有异。将纸签按时间排列,发现永昌元年至三年间,竟有三十七件旧物指向同一件事:帝曾频繁密会一黑袍人,每次会见后必有大变——楚王失宠、王邈罢相、碧荷被杖毙,皆在会后三日发生。
更诡异的是,所有目击者对黑袍人的描述都模糊不清,只记得他携一长匣,行走时无声,如鬼似魅。
“这是‘影官’。”最后一位守屉人,盲眼琴师抚着无弦琴说,“太祖设的暗职,不录史册,不现人前,专为帝王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但永昌帝的影官,有些特别……”
“如何特别?”
“他不像活人。”琴师空洞的眼眶“望”向虚空,“老宫人说,那黑袍下有时传出机括声,像精密的傀儡。且他从不用膳,不饮水,永远以黑纱覆面。”
方远忽想起苏砚说过的一句话:“世间事皆往事,我可能全都,不理,不会,不闻,不问?”
当时不解,此刻悚然:若真能不闻不问,除非非人。
他连夜赶回史馆,想寻苏砚问个明白。却见兰台阁已成废墟,焦木犹冒青烟。守门老吏低语:三日前,苏砚被以“私修谤史”罪下诏狱,当夜阁中起火,人、书俱焚。
方远踉跄退后,怀中旧物散落一地。月光下,那枚无字古钱忽然发烫。他鬼使神差地将其贴近焦土,古钱竟微微震动,表面浮现荧光细纹——是地图!
纹路指向一个他绝未想到的地方:帝陵。
卷五往世门
盗陵是诛九族的大罪。但方远已无退路。
他用守屉人给的秘道图,从废矿井潜入帝陵耳室。穿过九道机关石门后,眼前豁然开朗——这不是阴森墓穴,而是一座地下宫殿,夜明珠映照下,四壁皆书柜,浩瀚如海。
大殿中央,水晶棺中卧着太祖,面容如生。棺椁上方悬着一枚青铜锁,刻满星图,正是轮回锁。
锁旁有碑,碑文曰:“朕得天下,亦失本真。留此锁,存真我。后世子孙若失道,可开锁取忆,以正乾坤。”
方远伸手触锁的刹那,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不可。”
他猛回头,只见苏砚自阴影中走出,黑袍缓步,无声无息。
“苏公?您没死?”
“死了,也没死。”苏砚揭下面上人皮面具,露出的竟是另一张脸——年轻三十岁,与太祖有七分相似。“重新认识一下,我名苏砚,但永昌元年之前,我是‘影官’三号,太祖设计的记忆傀儡。”
方远瘫坐在地。
苏砚——或者说,影官三号——平静叙述了惊世真相:
太祖得异人三宝后,窥天镜显示苏家王朝仅传五代而亡。为延国祚,他用轮回锁抽出自己全部记忆,复制三份,注入三个傀儡影官。影官不老不死,潜伏暗处,用往世书记录一切,当帝王偏离正道时,便以旧物提醒。
“永昌帝是我看着长大的。”苏砚(影官)眼神复杂,“他幼时仁厚,曾为冻毙的宫女落泪。但继位后,在窥天镜中看到楚王之子灭苏氏的未来,心魔渐生。我屡次以旧物劝谏,他反生猜忌。三年前,他发现了影官的秘密,将我囚禁,复制我的记忆注入一个新傀儡——就是你见过的‘黑袍人’。”
“那真的苏砚……”
“三年前就死了。我继承了他的记忆和使命,继续收集旧物,想唤醒陛下的人性。但傀儡黑袍人不断蛊惑,说只要抹去所有‘可能’,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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