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吃饭了吗?”他干巴巴地说。
塔莉亚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你总是这样。”她说,“但我从来没有见过比这更好的话语——人们疲倦与压抑的时候,从来都不是希望能有人解释这一切事情为什么发生,只是希望有个人用平淡无聊的日常陪在自己身边。”
“我觉得你最近也有点累,我邀请你跳舞,也是希望能找个什么借口,和你多待一会儿——和那些不会说话的死灵一起待着,难免会很无聊吧?”
“蛮无聊的,每天和一堆腐烂的尸体待着,在黑暗的墓穴中发呆——我甚至很难想象,我的其他同类是怎么忍受这种生活的。”萨麦尔说,“我怀疑,这样的生活会让他们的状态发生转变,越来越接近于真正的死灵。”
“这也是为什么我迫切希望,能把他们尽快都拖拽回活人的世界里——对于一位幽魂骑士而言,死亡与生命的界限很模糊。或许与活人相处,感受生命,也能让他们变得更像活人,而不是死灵。”
“我们共同的敌人是玩弄众生的世界,而不是我们彼此。如果能够早点拉拢他们就好了……”
叮叮当当的挖掘声停了片刻,腐尸骑士们装好了一筐赤铁矿石,推着冥铜小车吱呀吱呀地朝着高草平原冶炼炉方向而去。
“希望你能成功。”塔莉亚说。
萨麦尔点了点头。
在身后的树丛发出窸窣声响的瞬间,他猛然伸出手臂,将塔莉亚护在自己胸甲与肩甲构成的冥铜围墙之间。
当啷!当啷!当啷!
三支冥铜鱼叉枪头钉在他后腰上,穿透了萨麦尔后腰的甲胄,枪头的倒钩牢牢卡在他身躯中!
【机体状态:92%正常运作,轻度破损】
界面UI中闪烁着弹窗。
背后响起普兰革的大笑。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的弱点,萨麦尔。”帽盔下响起他阴阳怪气的声音,“你在乎那些活人——以至于会自己主动凑到鱼叉枪头上。”
“我之前还在好奇,你守护得严严实实的那个隧道里塞着什么,原来是一群活人奴隶。”
鞣尸猎手们从远处山坡边的灌木中探出头,手中鱼叉枪侧面的冥铜绞盘嗡嗡旋转着,绞动腐黑色的皮革与鞣制的肌腱缠绕而成的粗制皮绳。
嗡嗡声中,腐黑色血肉皮绳被拉紧,强大的力量拖拽着萨麦尔的身躯,将它朝着灌木中的鞣尸猎手埋伏处拖去。
“真为你感到惋惜,萨麦尔,身为不朽的死灵君主,居然和无趣的活人混在一起。”
“我们作为超越死亡的异世界灵魂,这些活人在我们面前都如此低级,都是玩具、靶子和死灵战士的材料而已——他们只是游戏里的NPC,就算杀掉也无所谓的。”帽盔下响起普兰革的笑声。
“你把他们看得这么重,真是滑稽。”
鞣尸猎手们的绞盘猛力拖拽,第一下却没能拽动。普兰革的死灵们一愣,抬头望向萨麦尔。
“你的同类……有够凶残……”塔莉亚双臂紧紧抱着萨麦尔,阻止他被普兰革抓走。
她的手臂从他胸甲与臂甲的缝隙之间伸出,手指指向远处的鞣尸猎手,指尖微微上挑。
哗啦!
随着一声爆响,土壤炸裂开来,噬地魔虫的长牙从地下刺出,撼动的大地将鞣尸猎手们震得纷纷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混乱中,两个控制着皮绳绞索的鞣尸猎手拖拽到地下,如同被大地吞没。
嘎巴嘎巴的脆响。半秒钟后,碎裂的死灵残渣被扔出地表。
萨麦尔拔出冥铜骑士剑,反手试图将第三根皮绳绞索割断。但是甲胄被刺穿的位置很刁钻,想要够到绳索并不容易。
塔莉亚夺过冥铜骑士剑,在尸僵般的寒意中,艰难地反手挥剑,砍断了第三根绞索。
腐尸骑士们来不及丢下挖掘铁矿石使用的矿镐,径直抡起锋利的矿镐,朝着鞣尸猎手们劈头盖脸砸去。
铛铛的碰撞声中,冥铜矿镐狠狠地钉穿了鞣尸猎手头上的帽盔,腐烂的浆液四溅。
剩余鞣尸猎手们怪笑着,反身朝着沼泽地方向退却。
经过两天的缓冲,温度已经回升,沼泽地的水面也已经解冻。猎手们向后仰去,再次潜伏回水中。
“你可以逃过这一次,萨麦尔。”普兰革的声音仍然在空中回荡,“但我已经知道了你的弱点——下一次,看看你会选择几个渺小的活人,还是选择这个世界的死灵君主地位。”
鞣尸猎手们的阴影消散在沼泽的污水中,如同从未出现过一样。
昏暗的天空下一片寂静,只剩下塔莉亚抓着萨麦尔的手臂,微微的喘气声。
“你的同类……都这么凶残的吗?”她喘着气,手掌仍然紧紧抓着萨麦尔的臂甲。
她握着萨麦尔臂甲与提着冥铜骑士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活人无法长时间接触冥铜或者持握冥铜武器,连关节都开始被冻得发白。
“大部分如此。”萨麦尔回答,“不过,即使在所有幽魂骑士中,普兰革也算得上是比较恶劣的。”
塔莉亚慢慢放下冥铜骑士剑,想要把萨麦尔身上残留的鱼叉枪头拔出来。
“等一下。”萨麦尔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他卸下自己的一条臂甲,将手臂伸进空洞的胸甲内部,从中抓出一条寄生体死灵——随后是第二条,第三条。
这些是塞在空心鱼叉枪内部的人造死灵,是普兰革的老手段。
他把寄生体死灵扔到地上,抬起冥铜战靴,一边用靴底将它们慢慢碾碎,一边沉思着。
被碾碎的鞣尸死灵浆液迸溅,在带着冬雪痕迹的地面上留下腐臭的痕迹。
“怎么了?”塔莉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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