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兴趣,蹲下身看着必勒格,“几万人里,你怎么看出他有问题的?”
“眼神。”
必勒格冷冷地说道,“刚才大家都像饿狼一样盯着那个泥坑,恨不得跳进去抢钱。只有他,虽然装出一副渴望的样子,但他的眼神里全是鄙夷和厌恶。那种眼神……”
必勒格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那种眼神,我在父汗身边的大萨满眼里见过。那是看蝼蚁的眼神。一个快饿死的流民,怎么会有这种眼神?”
江鼎眯起了眼睛,顺着必勒格的视线看去。
那个书生虽然穿着破烂,脸上也抹了灰,但他走路的姿势很稳,不像长期挨饿的人那样虚浮。而且,他在领粥的时候,下意识地用袖子垫了一下碗底——那是怕烫,也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讲究。
“有点意思。”
江鼎拍了拍必勒格的脑袋,“狼崽子,长进了。这次算你立功,晚上赏你个鸡腿。”
说完,江鼎直起身,对着不远处的地老鼠使了个眼色。
地老鼠心领神会,身影一晃,像个鬼影子一样钻进了人群。
……
半个时辰后。
北凉工坊的一间废弃仓库里。
那个中年书生被五花大绑地吊在梁上,嘴里塞着破布。他身上没有伤,但脸色却惨白如纸,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
在他脚下,摆着一盆炭火,炭火上烤着一只……剥了皮的死老鼠。
“招了吗?”
江鼎掀开帘子走进来,手里还拿着那个没吃完的鸡腿。
“嘴硬得很。”
老黄正在摆弄手里的一根银针,一脸遗憾,“这人是个硬骨头,应该是受过专门的训练。我给他喂了‘痒痒粉’,他硬是一声没吭,把舌头都快咬烂了。”
“受过训练?”
江鼎走到书生面前,伸手拔掉了他嘴里的破布。
“呸!”
书生一口血沫子吐在江鼎脸上。江鼎也不躲,任由那血沫子挂在脸上,甚至还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有种就杀了我!我是大乾子民,死也不会从贼!”书生哑着嗓子嘶吼道。
“从贼?”
江鼎笑了,随意地擦了擦脸,“这里是镇北军大营,是大乾的军队。你说我们是贼?那你是谁?官?”
书生眼神一滞,随即扭过头:“我是流民!我只是看不惯你们羞辱百姓!”
“流民?”
江鼎抓起书生的手,指着那修剪得整整齐齐、没有一点污垢的指甲。
“流民会把指甲修得这么干净?流民的手指上会有长期握笔留下的茧子?流民的靴底夹层里,会藏着这个?”
江鼎从怀里掏出一块小小的铜牌,扔在地上。
那铜牌上刻着一只飞鱼,背后是一个“严”字。
“绣衣卫的腰牌我见过,那是赵无极的。但这个‘严’字……”
江鼎凑到书生耳边,轻声说道,“当朝左丞相,严嵩严阁老家的私卫,好像用的就是这种牌子吧?”
书生的瞳孔猛地收缩,死死地盯着地上的铜牌,那是地老鼠刚才从他靴子里摸出来的。
“你……你想怎么样?”书生的心理防线终于崩塌了一角。
“不想怎么样。”
江鼎退后两步,坐在一张破椅子上,把玩着手里的鸡腿。
“严阁老派你来,无非就是想看看这北凉工坊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者……想偷那个‘暖身甲’的制作方子?”
书生咬着牙不说话。
“其实吧,这方子不值钱。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甚至你想把这工坊烧了,我也无所谓。”
江鼎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狰狞。
“但我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在我的地盘上当老鼠。而且,还是只来自京城、带着那股子腐臭味的老鼠。”
“老黄。”
“在。”
“这人既然是严阁老派来的,那肯定是读书人。读书人最看重什么?体面。”
江鼎指了指那盆炭火。
“别用毒了。太浪费。把他衣服扒了,扔进猪圈里,跟那几头刚配完种的公猪关一晚上。记得,给他喂点春药。我想看看,明天早上,这位严府的高手,还有没有脸谈什么‘大乾子民’。”
“你……你这个畜生!你杀了我!杀了我啊!”
书生终于崩溃了。死不可怕,但那种侮辱,对于一个自视甚高的门阀死士来说,比凌迟还要恐怖。
“杀你?”
江鼎站起身,冷漠地看着他。
“留着你还有用。赵无极是个贪财的,严嵩是个贪权的。这两人在京城斗得死去活来,现在居然都把手伸到北境来了。”
“把你送给赵无极,或者送给李将军,都是一份不错的人情。”
“带下去。洗干净点,别弄脏了我的猪。”
……
处理完书生的事,江鼎走出仓库,发现李牧之正站在门口等他。
风雪中,这位镇北将军的身影显得有些萧索。
“问出来了?”李牧之问。
“严嵩的人。”江鼎也没隐瞒,“看来咱们的生意太红火,京城那位丞相大人眼红了,想来分一杯羹,或者……想找点把柄,好在皇帝面前参咱们一本。”
李牧之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江鼎。
“这是刚从京城送来的密信。是我姐姐……当朝皇后娘娘让人送出来的。”
江鼎接过信,借着雪光看了一眼。
信很短,只有八个字:
“飞鸟未尽,良弓将藏。”
字迹有些潦草,显然是仓促之间写下的。
“飞鸟未尽?”江鼎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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