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慢而坚定地传递着。
他们不再看身后那扇紧闭的、代表暂时庇护的木门,也不再看脚下肮脏泥泞的河岸。两人互相搀扶着,踩过湿滑的青苔和烂泥,踏上岸边那条被雨水泡得发软、蜿蜒伸向远处的小路。
路很窄,坑洼不平,积着浑浊的水洼。两旁的房屋低矮破旧,晾晒的破旧衣物在潮湿的空气里无力地垂着。偶尔有早起的行人投来麻木或好奇的一瞥,又很快移开目光,忙于自己日复一日的生计。
秦淮河在身侧沉默地流淌,倒映着铅灰色的天空和歪斜的屋影。昨夜的雨洗净了一些浮华,却也冲出了更深的污浊,沉淀在河底,流淌在人间。
清辞搀着李浩,一步一步,走得很慢,但很稳。她不知道“江浦”镇是什么样子,不知道在那里会遇到什么,不知道前路还有多少风雨和泥泞。
但她知道,天或许不会立刻大亮,太阳也不会轻易跳出云层。这世道,恐怕也不会因为他们逃出了一座城,就立刻变好。
可那又怎样?
黑暗的底舱里,他们曾握着手等天亮。
泥泞的河岸边,他们正互相搀扶着,走向下一个不知能否避雨的地方。
只要手还握在一起,只要身边还有这个人,只要心里那点“天总会亮”的念想还没熄灭——那么,每一步,就都是在走向天亮。
哪怕步履蹒跚,哪怕满身泥泞。
小路在前方延伸,雾气朦胧,看不到尽头。河水在身旁流淌,无声无息,带走了昨夜画舫的残影,也带不走这人间真实的、沉重的呼吸。
他们走进了雾里,也走进了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