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站不稳,但撑着没倒。
两人悄悄打开门,走廊里没人。他们贴着墙,慢慢往船尾挪。船尾的甲板是卸货区,堆着些杂物,还有救生圈。
走到船尾,清辞探头往下看。江面在月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水流很急,打着漩涡。船离岸不远,能看见岸边的芦苇和树影。
“跳。”李浩说。
清辞点点头,正要跳,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回头,看见陈大副站在不远处,手里提着盏风灯,灯光照在他脸上,那道疤在光影里显得格外狰狞。
“你们要去哪儿?”陈大副问,声音很平静。
清辞的手摸向腰间的枪。但陈大副摇了摇头。
“别紧张。”他说,“船长让我来送你们。”
送?清辞的心提了起来。是送他们下船,还是送他们上西天?
陈大副走到船边,指了指下面。清辞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看见船尾系着条小舢板,很小,只能容两个人。
“船长说,对不住。”陈大副的声音很低,“那几个人,他惹不起。但你们救过他,他不能亲手送你们去死。这条舢板,你们拿去,能划到岸边。”
清辞愣住了。她看着陈大副,这个脸上有疤、看起来凶神恶煞的男人,眼睛里有一种复杂的东西——愧疚,无奈,还有一丝怜悯。
“为什么?”她问。
陈大副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儿子,也死在闸北。”
他不再多说,解开缆绳,把舢板放到水里。舢板在江面上晃荡,像片叶子。
“快走吧。”他说,“天快亮了,船要进港了。进了港,你们就走不了了。”
清辞扶着李浩,翻过船舷,跳进舢板。舢板剧烈摇晃,差点翻掉,但她死死抓住船舷,稳住了。
陈大副把桨扔下来,又扔下个小布包:“里面有点干粮和水。保重。”
说完,他转身走了,没回头。
清辞捡起桨,开始划。舢板很小,很轻,在急流里像片叶子,但她拼命划,朝着岸边的方向。李浩躺在船底,已经没力气了,但眼睛还睁着,看着越来越远的货轮。
“江安号”在晨雾里渐渐模糊,最后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在江面上。
天边,启明星亮了起来。
天,真的要亮了。
而他们,又一次死里逃生。
但前路,依然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