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李浩说。
“那你就等着断骨戳破肺叶,活活憋死。”
李浩沉默了。
清辞感觉到他的手在发抖。不是因为疼,是因为着急——证据在身,追兵在后,杨啸不知何时归来。每一刻拖延,都可能让沈墨、顾长明,还有所有为此而死的人,白白牺牲。
伤口处理完,老军医开始配药。帐篷里弥漫起苦涩的药香。
赵铁山一直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切。等军医忙完,他才开口:“现在,说说你们带来的证据。”
李浩从怀里掏出油布包裹。布已经湿透,但里面的纸张被他用油纸又包了一层,基本完好。他一层层打开,露出账簿、名单、工程图、信件。
赵铁山走到桌边,一张张翻看。
他的表情始终平静,但翻到那封标注“子时三刻,水门开闸”的信时,眉头皱了起来。看到末尾那枚金色鳞片印记时,手指停在纸面上,久久不动。
“金鳞……”他低声说。
“你知道?”李浩盯着他。
赵铁山没直接回答,继续翻看名单。看到“杨啸,龙骧军统领,可信”那一行朱批时,他抬头看向李浩:“这份名单,谁给的?”
“我父亲。”
“李崇山为何会有这份名单?”
“他潜伏了八年。”李浩说,“表面上是因贪腐被贬的罪臣,实际上一直在暗中调查二皇子结党营私、勾结外敌的证据。这份名单,是他用命换来的。”
赵铁山放下名单,走到火盆边,背对着他们。炭火映亮他盔甲上的划痕,那些都是战场上留下的印记。
“三个月前,将军收到一封信。”他突然开口,声音很低,“没有署名,信上只有一行字:‘金鳞将动,西境危矣’。信是从京城寄出的,笔迹陌生。”
李浩坐直身体:“杨将军怎么说?”
“将军看完信,烧了。然后召集我们几个副将,说从今往后,所有进出军营的信件、人员,都要严查。尤其是京城方向来的。”赵铁山转过身,目光如炬,“当时我们不明白为什么。现在……大概明白了。”
帐篷里安静下来。只有炭火噼啪作响。
“将军去哪里了?”清辞忽然开口,声音虚弱但清晰。
赵铁山看向她:“三天前,将军带一队亲兵出营,说是去巡边。但按往常惯例,巡边最多两日往返。现在已过三日,还没有消息。”
“你们没派人找?”
“派了。昨天出去三队斥候,都没找到踪迹。”赵铁山脸色阴沉,“将军走的是黑风岭那条路,那里地形复杂,常有北狄小股游骑出没。”
李浩和清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安。
太巧了。
他们带着证据来找杨啸,杨啸偏偏在这个时候失踪。是巧合,还是……有人不想让他们见面?
帐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亲兵掀帘进来,单膝跪地:“副统领,派去探路的兄弟回来了。追兵确实有,但没靠近军营,在五里外扎营了,人数大约三十。”
“什么来路?”
“看装扮像商队护卫,但行动整齐,暗哨布置是军中手法。领头的是个蒙面人,没见过真容。”
赵铁山挥手让亲兵退下,看向李浩:“你的人?”
“是金鳞的人。”李浩说,“或者二皇子的私兵。他们不会轻易罢休。我们在布庄密室毁了他们的账簿,又炸了水门机括,坏了他们水淹城南的计划。现在他们最想做的,就是拿回这些证据,然后灭口。”
“证据在军营,他们敢硬闯?”
“如果是二皇子的意思……”李浩没说完,但意思很明白。
皇子要灭口,一支边军未必拦得住。尤其是,如果杨啸真的出了事,龙骧军群龙无首,更不会为了两个陌生人,跟未来的储君作对。
赵铁山沉默良久,走到桌边,手指敲击着桌面。
“你们先养伤。”他最后说,“将军不在,我不能擅作主张。但既然令牌是真的,证据确凿,龙骧军自会保你们安全。至于那些追兵……”他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龙骧军的地盘,还轮不到外人撒野。”
他转身出帐,吩咐亲兵加派岗哨。
帐篷里只剩下李浩和清辞,还有两个正在配药的军医。
清辞看着李浩:“你信他吗?”
李浩摇头:“不知道。但我们现在别无选择。”
他挪到清辞身边,压低声音:“名单上虽然写了杨啸可信,但那是我父亲八年前的判断。这八年,什么都可能变。尤其是……如果二皇子许的筹码够大。”
“比如?”
“比如,承诺登基后不动龙骧军,甚至加官进爵。”李浩说,“边军将领最怕的,不是战场上的敌人,是背后的刀子。这些年,有多少忠良被朝廷猜忌,罢官夺爵,甚至满门抄斩?杨啸能稳坐龙骧军统领之位十年,绝不会是个简单人物。”
清辞明白他的意思。政治斗争里,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杨啸或许曾是她父亲的旧部,但时过境迁,人心难测。
“那我们……”
“等。”李浩说,“等杨啸回来。或者,等我们伤好一点,能自己走。”
他握住清辞的手:“放心,我不会让证据落在任何人手里。必要的时候……”
他没说完,但清辞懂。
必要的时候,他会毁掉证据,然后拼命。
老军医端来两碗药。一碗黑如墨汁,一碗黄如琥珀。
“黑的解毒,黄的疗伤。”老军医说,“趁热喝。”
药苦得让人想吐,但清辞和李浩还是一口喝完。药下肚,一股暖流从胃里扩散开,疼痛似乎减轻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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