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书、剩下的药、一点干粮和水。沈清辞将火堆彻底踩灭,用茅草盖住灰烬。李浩已经挪到庙后破洞处,探身向外观察。
平台边缘向下几尺,果然有一道不足半尺宽的石棱,斜斜向下,没入下方翻涌的雾气和水汽中。石棱湿滑,长满青苔,下方就是云雾遮蔽、不知深浅的绝壁。
沈清辞先下。她将汉阳造背好,深吸一口气,手脚并用,小心翼翼地探身出去,脚尖踩上石棱。冰冷的湿滑感立刻传来,她必须将身体紧紧贴在峭壁上,用手指抠住岩石的缝隙,一点点横向移动。水声骤然变大,轰鸣着冲击耳膜,冰冷的水珠被风卷上来,打在脸上,又湿又冷。
李浩紧随其后。他只能用一只右手着力,左臂僵硬地贴着身体,行动极其艰难。每一次移动,受伤的左臂与粗糙岩石的摩擦都带来钻心的疼痛,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但他一声不吭,只是紧抿着唇,眼睛死死盯着脚下的方寸之地,跟着沈清辞挪动的节奏。
两人像两只壁虎,在垂直的峭壁上艰难挪移。下方云雾翻腾,水声震耳欲聋,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冷的湿意和坠落的恐惧。沈清辞不敢往下看,全部精神都集中在手脚的触感和身体的平衡上。她能听见身后李浩压抑的喘息,能感觉到他每一次移动时身体的颤抖。
就在他们离开平台约莫两三丈远时,上方传来了人声和杂沓的脚步声——伪军登上了平台。
“妈的,这鬼地方,真能藏人?”粗嘎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当地口音。
“仔细搜!庙里看看!”另一个声音命令道。
沈清辞和李浩立刻停止动作,将身体紧紧贴在湿冷的岩壁上,屏住呼吸。水声掩盖了他们可能发出的轻微声响,但雾气正在变淡,如果他们此刻往下看……
破庙里传来翻找的声音,茅草被踢开,泥像被推倒的闷响。
“头儿,没人!但有火堆的灰,还是湿的!刚走不久!”一个伪军喊道。
“刚走?这他娘就一条路,能飞了不成?”被称为“头儿”的人骂骂咧咧,“肯定躲哪儿了!给老子仔细搜!石头缝里也掏一遍!”
脚步声在平台边缘徘徊。沈清辞几乎能感觉到有道目光扫过他们藏身的这片峭壁。她的心脏狂跳,手指因用力抠着石缝而发白,冰冷的岩石棱角硌得脚底生疼。
“头儿,这下面好像能下去!”一个伪军探身到破洞处,喊了一声。
沈清辞和李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下面?”头儿走过来,靴子踩在碎砖石上的声音清晰可闻,“下面是他妈的悬崖!摔不死你!”
“可是……这有脚印,新鲜的,往这边去了……”那伪军的声音带着迟疑。
短暂的沉默。然后,头儿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狠厉:“管他娘的!猴子,拿绳子来!你,还有你,下去看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沈清辞暗叫不好。她向李浩投去焦急的一瞥。李浩的脸色在雾气和水光中显得更加苍白,但他眼神冷静,用口型无声地说:“继续下,快。”
只能往下。石棱还在延伸,但越来越窄,越来越滑。下方的水声震耳欲聋,雾气浓重得化不开,几乎看不清一尺之外。冰冷的瀑布水汽像细雨般扑面而来,很快打湿了他们的头发和衣服,彻骨的寒意浸透骨髓。
上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伪军在绑绳子准备下来。
“快!”沈清辞低声催促,也顾不得掩饰声音了,反正有水声掩盖。她加快速度,几乎是在石棱上小步挪动,全然不顾危险。
李浩紧跟其后,受伤的左臂在一次重心移动时重重撞在岩壁上,他闷哼一声,身体猛地一晃,脚下打滑!
“小心!”沈清辞惊呼,下意识伸手去抓他。
李浩右手死死抠住一块凸起的岩石,脚尖在湿滑的石棱上蹬踏了几下,才勉强稳住身形。几块松动的碎石被他踢落,坠入下方的云雾和轰鸣中,连个回声都没有。
这动静显然被上方的人察觉了。
“下面!在下面!”伪军的喊声穿透水雾传来。
紧接着,是拉枪栓的声音,和一声粗暴的命令:“开枪!往下面打!”
“砰!砰!砰!”
枪声在山隘间炸响,压过了部分水声。子弹打在峭壁上,溅起点点火星和碎石,发出尖锐的撞击声。有的子弹从沈清辞和李浩身边呼啸而过,最近的一颗甚至擦着沈清辞的肩膀飞过,灼热的气流让她浑身一僵。
“别停!”李浩吼道,声音被枪声和水声撕扯得破碎。
沈清辞咬牙,几乎是用本能驱动着身体继续向下挪动。枪林弹雨之中,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恐惧。她能感觉到李浩紧跟在身后,他的喘息声粗重得像破风箱。
石棱到了尽头。前面是一段近乎垂直的湿滑岩壁,只有几条粗大的藤蔓从上方垂下,在瀑布激荡起的水汽中摇摆。
“抓住藤蔓!荡下去!”李浩喊道,率先用右手抓住一根看上去最粗的藤蔓,脚在岩壁上一蹬,身体向下方的浓雾中荡去!
沈清辞别无选择,也抓住一根藤蔓。藤蔓湿滑冰冷,几乎抓不住。她学着李浩的样子,用尽全身力气一荡!
失重感猛地袭来,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震耳欲聋的水声。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她不知道自己荡了多远,只知道必须死死抓住藤蔓。
“松手!”下方传来李浩的喊声,似乎离得不远。
沈清辞下意识地松开手。
身体坠落。时间仿佛被拉长,又仿佛只是一瞬。
“噗通!”
冰冷刺骨的激流瞬间将她吞没。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眼前一黑,口鼻耳瞬间灌满了水。瀑布下的水潭远比想象中深,也远比想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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