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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辞归浩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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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河水寒(第2/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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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浩闭上眼睛,“她临终前把信交给我,说父亲留了东西在张家庄,如果可能,去取回来。她说那是父亲用命换来的,比我们所有人的命都重要。”
    沈清辞想起那本薄薄的书,那本用油纸包着、藏在李浩胸口的书。为了它,张家庄七十三条人命葬身火海;为了它,李浩的父亲至今生死不明;为了它,他们现在趴在滹沱河边,像老鼠一样躲避着日本兵的探照灯。
    值得吗?她不知道。但她知道,有些事情,不是用值不值得来衡量的。
    芦苇丛中传来轻微的窸窣声。沈清辞警觉地按住腰间的匕首——那是从山洞里带出来的,老张给的。
    但钻出来的是老张。他浑身湿透,脸上却带着一丝喜色。
    “找到了。”他压低声音,“下游五里有个老船夫,愿意送我们过河。”
    “条件呢?”李浩问。这世道,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助。
    老张的笑容消失了:“二十块大洋,或者等值的东西。”
    沈清辞和李浩对视一眼。他们身上所有的钱加起来也不到十块大洋,更不用说这一路的花销已经所剩无几。
    “用这个。”李浩从贴身处掏出一块怀表。表壳是银的,表盘已经泛黄,但做工精致,一看就是旧物,“这是我父亲的怀表,应该值点钱。”
    老张接过怀表,在暮色中仔细看了看,摇摇头:“最多值五块大洋。老船夫要现钱,或者金子。”
    沈清辞咬了咬牙,从包袱最底层摸出一个小布包。那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一对玉耳坠。玉质温润,雕工精细,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也能看出是好东西。
    “这个呢?”她把耳坠递给老张。
    老张拿起一只对着天光看了看,又掂了掂分量:“成色不错。应该够了。”他看向沈清辞,“你可想好了?这是你最后的值钱东西了吧?”
    沈清辞点头:“只要能过河。”
    老张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把耳坠和怀表一起收好:“我去谈。你们在这里等,听到三声水鸟叫就过来。记住,是‘咕——咕咕’,两长一短。”
    “你什么时候回来?”李浩问。
    “一炷香的时间。”老张说完,再次消失在芦苇丛中。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天完全黑了,河面上的探照灯更加刺眼。偶尔有汽艇驶过的声音,还有日本兵换岗时的口令声。沈清辞紧紧攥着匕首,手心全是汗。
    李浩又开始咳嗽,这次咳得更厉害,整个人蜷缩起来。沈清辞扶住他,能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
    “再坚持一下。”她低声说,“过了河就安全了。”
    李浩点头,想说什么,但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这次咳出了血,暗红色的血滴落在泥土上,在月光下触目惊心。
    沈清辞的心揪紧了。她知道李浩在硬撑,知道他每走一步都是在消耗所剩无几的生命力。但她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
    芦苇丛中传来三声水鸟叫:“咕——咕咕”。
    沈清辞精神一振,扶起李浩:“走!”
    两人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摸去。芦苇很高,几乎没过人头,叶片边缘锋利,在脸上手上划出一道道血痕。但沈清辞顾不上这些,她只想尽快赶到渡口,尽快过河。
    走了大约半里地,前方出现一点微弱的亮光。是油灯,挂在一艘小木船的船头。
    船很小,最多能坐四个人。船头站着一个佝偻的身影,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老张站在船边,正和那人低声交谈。
    看见沈清辞和李浩,老张招招手。两人快步过去,上了船。船身晃了晃,李浩险些摔倒,被船夫一把扶住。
    “小心些。”船夫的声音很沙哑,像破风箱,“掉下去可没得救。”
    沈清辞这才看清船夫的脸——那是一张被岁月和风霜刻满沟壑的脸,看不出年纪,只有一双眼睛还算清明,在黑暗中闪着光。
    “钱呢?”船夫问。
    老张把耳坠和怀表递过去。船夫接过,借着油灯的光看了看,点点头,揣进怀里:“坐稳了,莫出声。河里有巡逻艇,被发现了,大家都得死。”
    说完,他解开缆绳,用竹篙在岸边一点,小船悄无声息地滑入河中。
    河水比看起来更急。小船一离岸,就被水流带着往下游漂。船夫不慌不忙,用竹篙左点右撑,保持着船的平衡和方向。他的动作娴熟而老练,显然是个老把式。
    沈清辞坐在船中间,紧紧抓住船舷。河水在船边哗哗流淌,泛着冰冷的泡沫。探照灯的光柱不时扫过河面,每次光柱靠近,船夫都会把船撑进芦苇丛或者阴影里躲避。
    一次,两次,三次...每一次躲避都让沈清辞的心提到嗓子眼。她能听见巡逻艇马达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有一次,探照灯的光柱几乎擦着船边过去,她甚至能看见光柱里飞舞的蚊虫。
    “别动。”船夫低声说,声音压得极低,“他们看得见动静,看不见船。”
    沈清辞屏住呼吸,连眼睛都不敢眨。她能感觉到身边的李浩也在极力控制呼吸,但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疼痛。
    巡逻艇终于驶远了。船夫长出一口气,继续撑船。已经过了河心,对岸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但就在这时,李浩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咳嗽。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河面上,却异常清晰。
    船夫脸色一变,竹篙点得更快。但已经来不及了——
    一道探照灯的光柱猛地扫过来,正正照在小船上!
    “什么人!”岸上传来日语的高喝,紧接着是拉枪栓的声音。
    船夫骂了一句沈清辞听不懂的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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