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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辞归浩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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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浊浪滔天(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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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一种观察,一种权衡,甚至是一种无奈的接受。在滔天巨浪面前,个人微小的坚持和疑虑,有时不得不让位于最实际的生存需求。
    七月十八日,傍晚。李浩刚从码头查看完一批新到的橡胶水管,回到“昌茂”行,周明安就神色凝重地迎了上来,手里拿着一张帖子。
    “李先生,刚送来的。沈家……沈小姐的帖子。”
    李浩心头微微一动,接过帖子。是沈清辞亲笔,字迹清秀挺拔,措辞客气而简短,大意是感谢“昌茂”行近日对沈家药铺的照拂,正值新茶上市,家中得了一些不错的龙井,想请李浩明日午后,若有闲暇,可至清韵书店后堂小坐品茗。
    是单纯的致谢,还是……
    李浩捏着那张散发着淡淡墨香的帖子,目光落在落款“沈清辞谨上”那几个字上,久久没有移开。
    该来的,总会来。
    他轻轻放下帖子,对周明安道:“回复沈小姐,李某明日必准时赴约。”
    “是。”
    七月十九日,午后。天气闷热异常,乌云低垂,仿佛随时要压垮这座躁动不安的城市。街上的行人比往日少了许多,且大多行色匆匆,面带忧色。一种山雨欲来前的、令人窒息的宁静,笼罩着一切。
    李浩依旧是一身素色长衫,手里提着一包上好的西湖藕粉和一小罐冰糖——这是沈清辞父亲喜欢的。他步伐从容地走向清韵书店,心中却不像表面那么平静。他知道,这次会面,很可能将打破之前那种微妙的平衡。
    书店门口挂着“今日盘点,暂不营业”的小木牌。李浩推门进去,铃铛声在寂静的店内显得格外清晰。
    店内果然没有顾客,只有沈清辞一人。她今天穿了件月白色的短袖旗袍,外罩一件同色的镂空针织衫,正坐在临窗的小茶桌旁。茶桌上摆着一套素雅的青瓷茶具,红泥小炉上坐着铜壶,水汽袅袅。窗外的天光透过玻璃,在她身上投下柔和的光晕,却衬得她本就清冷的面容,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沉静,以及一丝淡淡的倦意。
    听到门响,她抬起头,看向李浩,目光清澈而平静。
    “李先生,请坐。”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沈小姐。”李浩微微颔首,将手中的礼物放在一旁的空几上,“一点薄礼,给沈老先生润肺。”
    “李先生太客气了。”沈清辞没有推拒,起身执壶,开始烫杯、洗茶、冲泡。她的动作流畅优雅,带着一种世家女子特有的韵律感,茶香随着水汽在空气中缓缓弥漫开来。
    两人都没有立刻说话,只有茶水注入杯中的细响,和窗外隐约传来的、沉闷的雷声。
    沈清辞将一盏清澈碧绿的茶汤推到李浩面前,自己也端起一盏,却没有喝,只是用指尖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杯壁。
    “李先生,”她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李浩耳中,“这些日子,多谢了。”
    “沈小姐言重了,不过是生意上的往来,互通有无罢了。”李浩端起茶盏,浅啜一口,茶香清冽,回味甘醇。
    沈清辞抬起眼,看着他,目光如秋水般明澈,却也带着洞察人心的力度:“真的……只是生意吗?”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但语气依旧平稳:“‘兴业地产’的事,药铺的麻烦,还有最近这些药材、米粮……李先生在背后做的,清辞并非一无所知。只是,我不明白。”
    她直视着李浩的眼睛,仿佛要穿透那层温和沉稳的表象,看清内里的真实:“李先生如此费心费力,甚至不惜……沾染是非,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沈家这块招牌,还是为了……药铺里那些方子?或者,”她的话音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另有他图?”
    话问得很直接,甚至有些尖锐,将她心中积攒多日的疑虑和戒备,摊开在了桌面上。这不是一个寻常女子会对“生意伙伴”问出的话,但也正因如此,显出了沈清辞的不同——她不屑于虚与委蛇,宁愿直面可能的难堪,也要弄个明白。
    李浩放下茶盏,目光坦然回视,没有丝毫躲闪。他知道,敷衍或否认此刻都已无用。
    “沈小姐快人快语。”李浩缓缓道,声音沉稳,“李某所为,确实并非全为生意。但请沈小姐相信,李某对沈家,绝无恶意,更无非分之想。”
    “那是为何?”沈清辞追问,目光紧锁着他。
    李浩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下某种决心。窗外的雷声更近了,一道惨白的闪电划破铅灰色的天空,短暂地照亮了室内两人沉静的面容。
    “因为,”李浩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从岁月深处传来的重量,“我曾见过,这世道最坏的样子。见过战火焚城,见过生灵涂炭,见过……很多美好的东西,在眼前破碎,却无能为力。”
    他的目光越过沈清辞,投向窗外那压抑的天空,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沈清辞无法理解的、深沉的痛楚与沧桑。
    “沈小姐家学渊源,书香门第,沈老先生医术仁心,清韵书店更是一方净土。在这浊世之中,这样的存在,本身就值得珍惜和维护。”李浩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沈清辞,眼神恢复了平静,却更加恳切,“李某不才,或许做不了力挽狂澜的大事,但在我能力所及之处,为沈家挡去一些风雨,保住这一脉书香与仁心,是我……心甘情愿之事。这无关利益,也无关他图,只是……”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最准确的词:“只是不想再看到,有些东西,再在我眼前消失一次。”
    这番话,半真半假,却情真意切。他没有提及重生,没有提及前世对她的亏欠与执念,只是将一个男人对一个美好事物本能的守护之心,以及对未来可能发生的悲剧的隐晦预警,包裹在对沈家“书香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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