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看着他躬身的模样,握着兵符的手又紧了紧,殿内的龙涎香依旧缭绕,只是空气里,似乎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
“若无事启奏,诸位便退下吧。”朱允炆目光扫过殿内肃立的百官,脸上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
话音落时,已转身踩着金砖向暖阁走去,龙袍下摆扫过地面,留下一道轻浅的弧度。
“退朝——!”庞忠尖细的嗓音立刻响彻奉天殿,他躬着身子紧随朱允炆而去。
朝臣们纷纷躬身行礼,待御驾消失在暖阁门后,才陆续转身退出大殿。
路过李景隆身边时,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都主动停下脚步,冲着李景隆拱手致意,眼神里满是崇敬。
只有齐泰没有露面,而且走得最早。
...
皇宫外的白玉桥边,阳光正好,洒在朱红宫墙上,映得琉璃瓦闪闪发亮。
李景隆与徐辉祖并肩而立,望着不远处车水马龙的京都街景,终于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那口浊气里,藏着北境征战的疲惫,也藏着朝堂博弈的厌倦。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他主动交出了兵符,朱允炆今日的态度出乎意料的平和。
既没追究他擅自离京前往北境的罪责,也没在兵权之事上多做刁难。
甚至还赏了良田黄金。对李景隆而言,这已是最好的结果。
“方才在殿内,不少老臣都在偷偷跟我念叨,都在为你鸣不平。”徐辉祖沉默片刻,率先开口。
他看着李景隆鬓边沾染的些许风尘,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虽说丢了兵权,但如今满朝文武,再没人敢质疑你的统帅之才。”
“单论这一点,今日的结果不算差。”
李景隆闻言苦笑一声,转头望向高耸的承天门,那门楼上的鎏金大字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权力如刀,握之伤人,藏之亦伤己,这庙堂之上,从来容不下清醒之人。”
朱允炆生性多疑,今日能因平叛之功重赏他,他日也可能因忌惮而生猜忌。
虽说得了千亩良田、万两黄金,可自始至终,朱允炆没提过任何升迁之事。
从交出兵符的那一刻起,他便成了朝堂上的“闲散国公”,无官无职,没了实权,也没了牵制。
这是最坏的结果,却也是最安稳的结果。
听了李景隆的话,徐辉祖忍不住皱起眉头,心里五味杂陈。
他与李景隆相识多年,自然明白这番话里的无奈,沉默半晌,才郑重开口:“多谢你在殿上为燕王府上下求情。”
“徐兄言重了。”李景隆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抹淡笑,“我求陛下赦免,是为了天下百姓不再受战乱之苦,不只是为了令妹。”
“我知道。”徐辉祖眼神愈发郑重,语气里满是敬意,“可这份情,我还是得记着。”
李景隆不再多言,只是拍了拍徐辉祖的肩膀:“时辰不早了,我得回家了,家人还在等着我。”
说罢,他便转身向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马车旁,福生正牵着缰绳来回踱步,平安则安静地立在一旁。
看到李景隆过来,两人立刻躬身行礼。
徐辉祖站在原地,望着李景隆登上马车的背影,缓缓抬手,郑重地拱了拱手。
这一礼,既是敬他的功绩,也是敬他的清醒。
...
山道上,马车不断飞驰着。
福生坐在车辕上,手里的鞭子挥得格外用力,马蹄声急促,似乎已经迫不及待。
“再快些!”车厢内传来李景隆的声音,没了朝堂上的沉稳,多了几分急切。
虽说与家人分别不过月余,可北境的烽火、朝堂的周旋,让他觉得像是过了一整年,此刻只想卸下所有防备,马上见到晚枫堂里的亲人。
平安坐在福生身旁,目光掠过山道两侧飞速后退的树林,眉头微微蹙着,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舍。
如今景帅已经平安回京复命,他也该启程返回北境了,那里还有他的职责要尽。
就在这时,福生突然脸色一变,猛地收紧缰绳。
马驹吃痛,发出一声嘶鸣,马车硬生生停了下来。
平安立刻握住腰间的佩刀,警惕地望向前方。
只见山道中央,一道黑色身影正静静伫立,见马车停下,便躬身行了一礼,动作利落,一看便知是习武之人。
“怎么停了?”车厢内的李景隆略带不满,掀开锦帘走了出来,待看清那人的模样时,眉头微微一皱。
“少主,是萧云寒。”福生转头禀报。
挡路的人正是锦衣卫指挥使,萧云寒。
“属下见过景帅。”见李景隆现身,萧云寒快步上前,再次躬身行礼。
“你怎么会在这里?”李景隆四下扫了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警惕,“万一被人看见,于你于我,都是麻烦。”
“景帅放心。”萧云寒缓缓抬头,脸上露出一抹久违的笑意,眼底带着几分笃定,“栖霞山上的羽林卫今日一早便尽数撤离,不会有人看见。”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自羽林卫封锁栖霞山那日起,属下就暗中派了人手守在晚枫堂外,任何人都别想随意靠近!””
“您不在的这些日子,晚枫堂里一切如常,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听闻此言,李景隆不由得挑了挑眉毛,脸上露出一丝真切的感激:“辛苦你了。”
“景帅言重了!”萧云寒立刻躬身,语气无比坚定,“您对属下有恩,无论何时何地,属下都绝不会让晚枫堂出事!”
李景隆赞许地点了点头,从怀中摸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直接丢给萧云寒:“拿着。”
萧云寒接住钱袋,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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