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安慰自己。冯婉瑜性子莽撞,行事冲动,陛下最不喜这般女子。
让她去,总好过让宋涟儿去,那女子心思深沉,若得了机会,怕是更难对付。
至于她自己...
李知微攥紧了拳。
总有机会的。
她不信,这深宫之中,她会永远被困在采女之位。
是夜,宫门将落锁时。
一顶青布小轿悄无声息地停在了乾清宫侧门。轿帘掀开,冯大将军冯猛走了出来。
他穿着常服,面色凝重,手中抱着一个紫檀木匣子。在太监的引领下,他穿过长长的宫道,来到西暖阁外。
“陛下,冯大将军求见。”赵德胜轻声禀报。
御案后,萧彻正在批阅奏折,闻言抬眸,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宣。”
冯猛走了进来,跪下行礼:“臣冯猛,参见陛下。”
“冯卿平身。”萧彻放下朱笔,“这么晚了,有何要事?”
冯猛没有起身,反而将手中的紫檀木匣举过头顶:“臣...有事相求。”
萧彻示意赵德胜接过匣子。打开一看,里面是厚厚一沓地契,以及三十万两银票。
“这是何意?”萧彻淡淡问。
冯猛抬起头,这位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大将军,此刻眼中竟有几分恳求:“陛下,臣...是为小女婉瑜而来。”
萧彻没说话,只静静看着他。
冯猛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臣只有一子一女,儿子在军中,女儿...便是婉瑜。她自幼被臣娇惯坏了,性子莽撞,行事冲动,实在不是入宫为妃的料子。”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发颤:“这两个月,臣看着她在宫中受苦,心中...实在不忍。她母亲去得早,臣这个做父亲的,没能教好她,如今却要她在这深宫之中挣扎求生...”
“冯卿的意思是?”萧彻问。
“臣想求陛下开恩,”冯猛重重叩首,“借着此次秋狩,放她出宫。这匣中的地契和银票,是臣全部家当,愿献于陛下,只求陛下...给婉瑜一条生路。”
殿内一片寂静。
烛火跳动,在冯猛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这位年过五旬的将军,此刻跪在御前,为了女儿,放下了所有的骄傲。
萧彻看着那匣子,良久,才缓缓开口:“冯卿可知,私自放采女出宫,是什么罪名?”
“臣知。”冯猛声音坚定,“一切罪责,臣愿一力承担。只求陛下...成全一个父亲的心。”
萧彻沉默。
赵德胜在一旁侍立,心中暗叹。
冯猛这是豁出去了。三十万两银票,还有那些地契...怕是冯家大半家产了。为了女儿,他真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冯猛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凉的金砖,一动不动。汗水从他的鬓角滑落,浸湿了衣领。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彻终于开口:“罢了。”
冯猛猛地抬头。
“秋狩时,朕会带冯婉瑜同行。”萧彻淡淡道,“到时她会‘突发急病’,你派人来接便是。至于这些...”
他看了一眼那匣子:“银票朕收下,地契你拿回去。冯家还要过日子。”
冯猛眼中骤然涌上泪水,重重叩首:“臣...谢陛下隆恩!陛下大恩,臣没齿难忘!”
“起来吧。”萧彻摆摆手,“此事不可声张。若走漏风声...”
“臣明白!”冯猛连忙道,“绝不会牵连陛下!”
萧彻点点头,让赵德胜送他出宫。
冯猛走出乾清宫时,腿都有些软。他回头看了一眼这座巍峨的宫殿,心中百感交集。
婉瑜啊...
为父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冯府。
冯猛回府时已是深夜。他没有休息,而是直接去了书房。
“去把谢尧叫来。”他对管家吩咐。
管家应声退下。不多时,一个青年走了进来。
这青年约莫二十出头,身姿挺拔,眉目俊朗,穿着一身玄色劲装,腰间佩剑,行走间步伐沉稳有力。正是冯猛收养的义子,如今在他麾下任昭武校尉的谢尧。
“义父。”谢尧行礼,“这么晚了,有何吩咐?”
冯猛看着他,眼中神色复杂。
谢尧是他故交之子,父母早亡,他便收养在府中,视如己出。这孩子也争气,文武双全,如今在军中已是佼佼者。
更重要的是...他喜欢婉瑜。
冯猛一直都知道。只是从前婉瑜心高气傲,一心想嫁入高门,看不上谢尧这个“义兄”。后来选秀入宫,谢尧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冯猛能感觉到他的失落。
“尧儿,”冯猛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坐下。”
谢尧依言坐下,眼中带着疑惑。
冯猛看着他,忽然问:“你...是不是喜欢婉瑜?”
谢尧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看向冯猛,眼中闪过惊愕、慌乱,最终化为一片黯然。
他沉默良久,才缓缓跪下:“义父...儿子不敢隐瞒。是,我喜欢婉瑜,从小就喜欢。”
声音很低,却无比坚定。
冯猛叹了口气:“那你为何不说?”
“说了又如何?”谢尧苦笑,“婉瑜她...心不在此。她想要的是荣华富贵,是凤冠霞帔。我不过是个孤儿,能给她的太少。”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她选秀入宫时,我也曾想过阻拦,可...那是她的选择。她既选了那条路,我便只能祝福。”
冯猛看着他,心中既欣慰又心疼。
这孩子,太傻。
“若我现在告诉你,”冯猛缓缓道,“婉瑜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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