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使用了陆氏惯用的商队暗语,经破译,内容涉及三日后抵达京城的‘苏绣’与‘新茶’数量,实则暗指南方三州府兵暗中调动之人员与钱粮数目。”
萧彻闻言,神色未有丝毫变化,连端着茶盏的手都稳如磐石。
他并未立刻去接那封信,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仿佛听到的不过是今日天气如何的寻常汇报。
他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温热的菊花茶,清苦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开,让他因久看奏章而略显疲惫的眉眼稍稍舒展。
“送回去。”他放下茶盏,声音平静无波,如同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玄枭毫无迟疑,立刻应道:“是。”他甚至没有问一句为何要送回去,仿佛陛下的任何决定都是天经地义。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封足以成为铁证、掀起朝堂巨浪的密信,按照原样恢复好火漆封印,动作精准得如同从未被人动过。
“确保它‘如期’抵达长公主府。”萧彻补充了一句,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洞悉一切的冷漠,“朕的皇姑,近来似乎对南方的‘风土人情’颇为挂念。”
“属下明白。”玄枭低头领命。他深知,陛下要的不是此刻发作,打草惊蛇。而是要让该收到信的人收到信,让该行动的人继续行动。
陛下如同最高明的弈者,早已看清了整个棋盘的走向,此刻不过是在耐心等待着对手落下那颗注定走向败局的棋子。
玄枭的身影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阴影,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那封关乎谋逆、牵扯甚广的密信,也随着他一同回归了它原本的轨迹。
暖阁内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炭火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萧彻重新拿起朱笔,蘸了蘸墨,准备批阅下一份奏章。他的目光沉静,面容冷峻,仿佛刚才那段插曲从未发生。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长公主与燕王的勾结,南方世族的异动,甚至慕容宸那点不甘的心思,李丞相暗中的算计……这京城看似平静水面下涌动的所有暗流,都清晰地倒映在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寒潭眸子里。
他不需要急于收网,他有的是耐心。他要等,等所有不安分的鱼儿都游到明处,等他们自以为得计,等他们将所有的筹码都摆上赌桌。
届时,他自会让他们明白,何为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而在这盘错综复杂的棋局中,唯有那一抹娇俏的绯色,是他早已圈定,不容任何人染指的……最终奖赏。
萧彻的笔尖落在奏章上,批下一个铁画银钩的“准”字,力道千钧。
年关将近,京城连下了几场小雪,将朱门绣户都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素白。
然而,丞相府嫡女李知微的闺阁内,却仿佛凝结着一层化不开的寒冰,比窗外的数九寒冬更刺骨几分。
炭盆里的银骨炭烧得正旺,噼啪作响,却驱不散李知微眉宇间那沉郁的冰霜。
她端坐在梳妆台前,菱花镜中映出一张清丽绝伦却毫无血色的脸。
手中捏着一支赤金点翠凤穿牡丹步摇,那是她及笄时母亲所赠,寓意着她将来必定凤仪天下,母仪众生。
可如今呢?
镜中的女子,依旧是京城第一才女,容貌、才情、家世,无一不是顶尖。可那个她觊觎了多年的凤座,却仿佛越来越远。
皇帝对选秀之事一拖再拖,态度暧昧不明。而那个凭空冒出来的沈莞,却如同横在她前行路上最刺眼的一颗绊脚石!
一想到沈莞,李知微的指尖就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那日在沈府婚宴上,沈莞巧笑倩兮、明媚动人的模样,如同一根根毒刺扎在她心上。陛下那斛引人瞩目的东海明珠,宫人们私下流传的“陛下待沈姑娘不同”的窃窃私语,还有父亲打探到的、陛下亲自去慈宁宫书房“指点”沈莞写字的消息……一桩桩,一件件,都像是一把把钝刀,在她骄傲的心上来回切割。
她不能再等了!
沈莞已经及笄,眼看年尾一过,又长一岁。
若再让她在太后和陛下眼前这般晃下去,凭借那副狐媚子的容貌和故作天真的姿态,难保不会真的勾动了陛下的心思!
到那时,她李知微多年筹谋,岂不成了全天下的笑话?
“啪”一声轻响,那支精美的步摇被她重重拍在梳妆台上,翠羽微微震颤。
她猛地站起身,清冷的眸子里此刻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她不能再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将这个最大的威胁,彻底清除!
夜深人静,丞相书房内依旧亮着灯。
李文正刚处理完公务,正揉着眉心缓解疲惫,便见女儿李知微端着一碗参汤,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寝衣,墨发披散,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忧色。
“父亲,夜深了,您要注意身体。”李知微将参汤轻轻放在书案上,声音温柔。
李文正看了女儿一眼,心中微叹。他这个女儿,心思太重,所求也太大。
他接过参汤,呷了一口,温热的汤汁下肚,舒缓了些许疲惫。
“父亲,”李知微并未离开,而是站在书案旁,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硬,“沈家那个孤女,不能再留了。”
李文正端着汤碗的手微微一顿,抬眸,锐利的目光看向女儿:“知微,慎言!”
“父亲!”李知微迎上父亲的目光,眼中没有丝毫退缩,只有一片冰冷的执着,“您还要女儿等到什么时候?等到陛下被她彻底迷惑,下旨纳她入宫?等到我们李家多年经营付诸东流吗?”
她向前一步,语气急促而阴狠:“她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仗着太后几分怜惜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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