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
眸中修炼时的平静,一瞬被锋芒破开。
一年多前,潮儿已在鹰愁涧完成第二次明神,根基稳固。
只是那第三次,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却始终未能催动。
当初刘家那位老祖,从火焰山土地口中问出的“机缘”,原本只是模糊大致时辰。
修行之事,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众人权衡之下,宁可慢,不可错,便静待那一线确讯。
世事倏忽,岁月无声。
直到此刻,那一线机缘,终于到了。
消息既至,天机便不可缓。
姜义心念一转,丹息自散,身形一晃,已离了灵泉。
炼火房中,柳秀莲正教姜潮运气炼息。
火光映壁,灵泉微鸣。
姜义立在门外,话语简短而急:
“秀莲,带上潮儿,鹰愁涧来信了!”
柳秀莲一怔,旋即明白何意。
她神色未变,只轻应一声,转身唤了潮儿。
十二岁的少年收势立起,眼底虽有几分激动,却无半分慌乱。
姜义袖中风起,一朵白云自足下生出。
三人随势而立,云光微敛,未起半点尘土。
下一息,清光破空,已去千里之外。
云下山川退若流影,江河如线,青翠模糊。
炼心火成后,姜义道行更精。
脚下这朵云,随心而化,风雷皆敛,化作一缕素光,若有若无,天际一痕。
不过一日有余,山色已换。
鹰愁涧那熟悉的轮廓自远山浮起,薄雾缭绕,灵气暗涌。
云头轻落,化作一阵微风。
院门前,老桂负手而立,早候多时。
他身后那座明神阵,沉寂已久的符纹此刻微微流转,灵光潜动,似在喘息。
这回,老桂神色里少了几分平日的懒散。
他只是颔首示意,连寒暄都省了,意念一引,山道那头便传来回响。
不多时,姜钦步履稳稳,自山雾中现身。
他一身布衣,神色肃然,见礼之后,径入阵前。
姜潮神色平静,行过一礼,自行走至阵心盘膝而坐。
四人分立四隅,气息早已相契。
无需言语,也不必眼色。
只是寂然之间,四人指诀同时掐起。
灵光自地底腾升,阵纹复苏。
顷刻间,阵心轰然一鸣,符光大作,万道光丝交缠,整座里社祠都被映成一片无尘的白昼。
只见姜潮顶上三花隐映,神魂之光透体而出,比之一年多前,已凝实数倍。
那神魂深处,一缕纯阳之火熊熊燃着,焰色赤金,几乎将整座阵法都照得通明。
火势不暴,反静。
阳焰愈纯,神魂愈炽。
似有无声的经文在那光中流转,天地灵息俱为所摄。
片刻后,阵中光华渐敛。
四野风息俱寂,只余少年一人,盘膝静坐。
眉宇舒展,呼吸绵长,神魂已返于内,沉沉睡去,面上还带着一抹未褪的酡红。
直到他身上那股炽烈的气息尽数平复,院中几人才齐齐松了口气。
柳秀莲上前,轻为他掖衣,指尖微颤,却笑得极柔。
老桂早在石桌旁候着,山泉烹茶,雾气氤氲。
“歇歇吧。”他说,语气悠闲,仿佛方才那阵天地异象,只是天边的一阵雷。
姜义接过茶盏,茶香透心,微微一抿,方沉声问道:
“亲家,这回,可真得了确切的消息?”
此事干系非小,他目光沉静,语中难掩谨慎。
老桂“呵”地一笑,眼角的纹路都带出几分得意,
“自然是确凿无疑。”
说罢,才慢悠悠补上一句:
“这消息啊,是从西边翠云山的芭蕉洞传出来的。”
姜义闻言一怔,未及细问,老桂便捻须笑道:
“那洞主大力牛魔王,与他那位夫人,胎中有喜。”
姜义眉梢微挑,未插言,只静静听着。
老桂笑笑,道:“那孩子还在娘胎里,便被断作‘纯阳火骨’,天生属火。牛魔王夫妇爱子如命,早打定主意,等孩儿一落地,便送去火焰山修行,好替他固本培元。”
“为此,如今天上地下都在传讯,招揽那些能耐得住山火的人。一来先去山中开洞筑府,布置法阵;二来嘛,也是为那位小世子,寻几位使得动、信得过的随从。”
他说到这里,端茶一饮,神色淡淡:
“我家与翠云山旧有香火,这消息,自是早早收到。潮儿入山之事,已成定数,亲家尽可放宽心。”
姜义闻言,只轻轻“嗯”了一声,似早有所悟。
他抿着茶,片刻,语气随意地问道:
“如此来头,怕也不凡。不知是哪位大能转世,还是天地孕出的灵胎?”
老桂闻言,笑意淡了几分,摇头道:“不知。”
说得干脆,反添几分诡异。
“按理说,”他缓缓道,“这世间凡有灵根之胎,天上地下,总该留得名号痕迹。可这一个,空无所依。”
顿了顿,又似自语般轻叹:“多半,两样都不是。”
姜义指间的茶盏微一停,面上神色轻轻一变。
旁人不知,可他心中清楚。
桂家那位老母,正是观音座下首席护法,掌最紧要的送子之职。
凡尘婴灵,神胎妖胚,哪一桩不经她手?
若连她都说“不知”,那便不是寻常的事了。
姜义心头微动,暗暗生出几分好奇。
既非神魂托世,又非灵胎化形……
那牛魔王与铁扇公主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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