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于此涧多年,他常听姜钦闲话人间趣事解闷。
自是知晓这位姜老太公,是如何力排众议,在太平道其势极盛之时,执意让家人与之划清界限。
那可不是“运气好”四个字能说尽的事。
那是见识与胆魄兼具的抉择。
敖烈这般身份,自然知其中深浅。
姜义见他探首,也不多作寒暄,依礼拱手。
“三太子,此来,是特为谢过。”
说着,从袖中壶天取出几篓灵果,几只处理干净的灵鸡。
灵气氤氲,香气清透。
“些许薄礼,不成敬意。”
往常这些话,多半是场面客气。
可今次不同。
他这声“敬意”,是真心。
只是手头这些灵物,虽也精纯,终觉不够拿得出手。
他心底也知,敖烈帮的忙不止一星半点。
可若真要杀那三族灵鸡,以报此恩,却也终是下不得手。
那颗巨大的龙头听罢,竟也露出几分笑意。
龙须微微颤了颤,声若滚雷,却带着几分温意。
“自家弟兄之间,老太公何必客气。”
此话一出,语气里那股真诚,倒比往日多了几分。
敖烈如今与姜家人说话,已不再有半分敷衍之意。
他心底,对姜义这位老人,是越发佩服了。
佩服他那洞见时局、早早脱身的远识,也佩服他那股看似温和、实则不动声色的手段。
当然,更有几分私心。
他那“真诚”,也有赖于一个人。
他那位如今风光无两的妹夫。
往昔这些年,他心里总是别着气。
看着妹妹嫁去凡家,做了个凡人媳妇,总觉得是落了身份。
那姜锋,虽不是无才,只是当年太寡淡,看着没甚出息。
在他眼中,便难免有几分“吃软饭”的嫌疑。
虽说妹妹心甘情愿,他敖烈嘴上不言,可心里,总是不痛快。
可如今不同了。
姜锋不但风风光光地重回鹤鸣山,成了那天师门下最受宠的亲传。
更年纪轻轻,便获封“道门护法神”之号。
趁太平道溃败之机,他一人镇下数十方庙宇,香火绵延,声名盖世。
这等成就,纵是西海龙宫诸子之中,除了那位天纵奇才的大哥,怕也难再寻出第二个能与之比肩的。
敖烈每每想到此处,心底那点旧意便烟消云散。
如今提起“妹夫”二字,反倒添了几分自豪。
既然服了妹夫,那这妹夫一门,敖烈自然也看得顺眼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