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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进来。”铁手犹豫了一下,还是下了命令。
神侯毕竟是皇叔,他一个捕头,还没胆子把皇叔的亲信拦在门外。
城门被打开一道缝隙,段天涯牵着马,走了进来。
一进城门,那股浓烈到几乎化不开的血腥味,就让他瞬间皱起了眉头。
他看着城门后那堆积如山的尸体,看着那些六扇门捕快和西厂番子脸上麻木的表情,那双一向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第一次闪过了一丝震惊。
他走南闯北,见过无数大场面,甚至亲手剿灭过倭寇的巢穴。
但他从未见过,在一个国家的都城之内,会有如此惨烈,如此大规模的屠杀。
这哪里还是大明京城,这分明就是阿鼻地狱!
新皇帝……那个他素未谋面的湘王朱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段天涯的心,一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没有多做停留,对着铁手抱了抱拳,便牵着马,迅速消失在了黑暗的街道深处。
他要立刻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将这里的情况,汇报给还在路上的义父。
金陵城,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而他,只是刚刚踏入漩涡的边缘。
金陵城外,官道。
一辆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马车,在十余名精锐护卫的簇拥下,正不疾不徐地朝着金陵的方向行驶。
车厢之内,布置得却极为舒适。
铁胆神侯朱无视,一身紫色蟒袍,正闭目端坐。他身形挺拔,面容俊朗,虽然已是中年,但岁月似乎并未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反而为他增添了一股渊渟岳峙的宗师气度。
在他的对面,坐着一个黑衣青年。
青年背着一柄造型奇特的宝刀,整个人就像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里只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和纯粹的杀气。
正是护龙山庄“地字第一号”密探,归海一刀。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车轮压过路面的声音,和归海一刀那几乎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突然,朱无视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那双深邃的眸子,望向金陵城的方向,眉头微微蹙起。
“好重的杀气……和血腥味。”他喃喃自语。
即便是隔着数十里,以他的武功修为,依然能隐约感觉到,从金陵城中,正不断传来一股股冲天的怨气和杀意。
那座大明的都城,此刻仿佛变成了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
“义父。”归海一刀也感觉到了异常,他握住了背后的刀柄,声音冰冷,“前面有情况。”
朱无视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知道,一定是天涯那边,传来消息了。
果然,没过多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吁——”
段天涯的身影出现在了马车旁,他翻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但脸色却异常凝重。
“义父!”他走到车窗边,声音压得很低,但依然掩饰不住其中的震惊。
“说吧,天涯,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朱无视的声音很平静,仿佛早已预料到了一切。
“西厂……在屠城。”段天涯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复下来。
“屠城?”即便是沉稳如朱无视,听到这两个字,瞳孔也不由得一缩。
归海一刀那冰冷的眼神里,也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
“是,虽然不是针对平民,但和屠城也差不多了。”段天涯的语速很快,“从我进城开始,就看到西厂的番子在城内大肆捕杀江湖人。他们不问缘由,不审身份,只要是在街上遇到的,只要拿不出官府路引的,一律格杀勿论。”
“我亲眼看到,城南的英雄楼,城东的赌坊,十几处江湖人聚集的地方,全被血洗,无一活口。”
“城门口的尸体,已经堆成了小山。整个金陵城,现在就是一座人间炼狱。”
段天涯将自己看到的景象,简明扼要地叙述了一遍。
车厢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许久,朱无视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雨化田……好一个雨化田,好一个西厂。”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冰冷的寒意,“好一个我的好侄儿,朱栢!”
他想过朱栢的手段会很激烈,但他没想到,会激烈到这种程度。
这已经不是在整顿江湖了,这是在灭绝江湖!
“他疯了吗?”朱无视喃喃自语,“他难道不知道,江湖虽然是化外之地,但也是我大明抵御外敌的一股重要力量?他这么做,是要自断臂膀吗?”
“义父,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段天涯急切地说道,“海棠已经先进城,去联络那些被困的武林同道了。但西厂的屠杀还在继续,我担心,等我们赶到,他们恐怕……”
“一刀。”朱无视突然开口。
“在。”归海一刀应道。
“你现在立刻进城,找到海棠,不惜一切代价,保护那些各大门派的掌门和长老。告诉他们,在我见到皇帝之前,无论如何,都不要和朝廷发生正面冲突,一切以保命为重。”
“是。”归海一刀没有丝毫犹豫,推开车门,身影一闪,便如一道黑色的闪电,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天涯,你继续潜伏,给我盯紧西厂,尤其是那个雨化田。我要知道他的一举一动。”
“明白。”段天涯点了点头。
“义父,那你呢?”
“我?”朱无视掀开车帘,看着远处那座在夜色中如同巨兽般匍匐的城市,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我亲自去见他。”
“我要当面问问我这个好侄子,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想当一个秦始皇,焚书坑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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