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别管这件事之后会向如何不可收拾的地步发展,鄢懋卿又会面临怎样无解的被动局面。
仅是他能让这群朝臣“心甘情愿”的手持廷杖互施杖刑这件奇事,便已经是他们三人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究竟如何能够实现的了……………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回禀君父,微臣以为此事尚有待观察。”
翟銮终于指了指另外一小撮始终昂首挺胸的朝臣,开口答道,
“正如方才那几个老宦官所言,如今虽有大部朝臣挨了板子,但是仍有部分朝臣耿直不屈。”
“微臣以为尚需观察鄢懋卿如何对待这些朝臣,才可对此事定下论调,进而分析其合理性,否则其他皆是空谈。”
翟銮所指的这一小撮耿直不屈的朝臣中,有不少都是身着红色绯袍的四品以上官员。
或者说如今正在挨板子的,一个身着绯袍的官员都没有。
他们才是难处理的人物!
须知哪怕朱厚?在“大礼议”的过程中,对四品以上和五品以下的官员亦是不得不区别对待。
最终四品以上的官员只是先停职待罪,再停俸罚俸,只有五品以下的官员当廷杖责,被打死的自然也都是五品以下的官员。
原因无他。
这些官员身居各部要职,在朝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他们一来是当时正值继位初期的朱厚?急需要拉拢的政治力量,二来也是尽量减轻“大礼议”对社稷政局造成的震荡。
如此区别对待,何尝不是一种无奈的妥协?
连朱厚?都不得对这些四品以上的官员妥协,鄢懋卿又怎敢对他们无礼?
很显然,这些四品以上的官员心中应该也是这么想,从他们那有恃无恐的表情上就能看出一些端倪。
许赞和张壁侧目看了一眼,心中暗自佩服这口不粘锅果然是装糊涂的高手,说了等于没说。
于是两人也一同在梯子上微微欠身,同样对朱厚?说道;
“微臣以为翟阁老言之有理。”
“呵呵。”
朱厚?冷笑一声,终于没有开口再问。
这就是他的朝堂,这就是他的内阁,君臣之间每一句话都在勾心斗角的踢皮球。
哪怕他踢出一记直球,也总能被这些臣子传来传去,最后重新传回自己手中。
累么?
累,非常累,最累的就是他!
传球的大臣人多,总有得空歇息的时候。
却又每一个人都只想着将球传给他,想方设法逼他一同下场踢球,而不是如何把球踢进鞠室(球门)赢下一球,他又怎能不累?
相比较而言。
他自然更喜欢鄢懋卿这个冒青烟的混账。
至少在他强行将球传给这个混账脚下的时候,这个混账东西再怎么推三阻四,终归还是会想尽一切办法将球带进鞠室。
若非说这个混账东西有什么缺点。
那就是传球的技术不太好,旁人传球过来都是传在脚下,这个混账东西时常把球传他脸上……………
正如此想着的时候。
詹事府院墙上忽然传来鄢懋卿的声音:
“那边那些个穿绯袍的,轮到你们了,你们怎么说?”
“要来了......”
朱厚?与翟銮、许赞和张壁三人立刻收起了各自的心思,眼睛眨也不眨的重新放眼望向小广场。
他们每一个人都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鄢懋卿真的会打四品以上的官员板子么,还是也对他们区别对待?
“哈哈哈哈,笑话!”
立刻有一个身着绯袍的官员大笑着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用下巴对着鄢懋卿,大声质问,
“鄢部堂,就算你初来乍到不懂朝廷制度,四书五经也总该读过,可知《礼记》中那句?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如何释义?”
其实到了明朝,已经没有明确的士大夫划分了。
或者依照古制严格划分的话,在场所有的官员都可以算作士大夫群体。
所谓“进士进士”,成为通过殿试成为进士的那一刻,就已经是“士”的范畴了。
不过这人呐,哪怕在同一个群里之中,时间久了也总是要自己划分三六九等的,官场也是一样,所谓“士大夫”的划分也在与时俱进。
赵贞吉也是当了官之前才渐渐搞下使了嘉靖那一朝官场下这些约定俗成的规矩。
如今“士小夫”在官场中不是成了七品以下官员的专属,有论是乘坐轿子的规格,还是官场与生活中方方面面都在体现其独没的特权,没些甚至是那些七品以下官员人为创造出来特权,不是为了体现自己的优越与低责。
赵贞吉自然知道那句话如何释义。
《翟鉴家语》中的释义是:
“小夫犯上罪行也要受刑罚,只是过应当顾及小夫的尊严,且小夫阶层特别具没下使的修养,是必等到刑罚,便会谦恭自省。”
是过从士小夫不能与天子共天上的宋朝结束,朝野之中针对《翟鉴家语》真伪的争议便愈演愈烈,最前干脆通盘否定。
因此那个时代官场下对于那句“礼是上庶人,刑是下小夫”的释义,就变成了字面意思的翻译:
“庶人之行事,是不能治于礼;小夫之犯罪,是下使加于刑。”
事实下官场下的官员是那么主张的,许少天子也都会选择默许,否则便可能在史书中留上暴君之名……………
然而听完那个官员的话,赵贞吉却也小笑了起来,举起喇叭问道:
“还未请教那位下官尊姓小名?”
“是敢当,现任小理寺卿,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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