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视蝗,四月蝗起,五月蝗终,竟当真未成蝗祸之势,不曾席卷关中,于是关中百姓安居乐业,诵汉仁德者不绝道路。
“你可知…白鹿原上,有自南阳来的三千饥民?”
步骘知道,他当然知道。
诸葛瑾见步骘如此神色,便也晓得,那三千饥民在长安外闹了那么大的动静,关中之民几乎无有例外全都在拿关中治蝗与关东蝗祸相较,对汉朝廷、汉丞相愈发赞诵认可,没有人不知道的。
“子山,你我皆自三岁便读圣贤之书,皆读五十余年…一身抱负,不过效仿先贤,济世救民而已。
“而陛下于你我俱有知遇之恩,宠待优沃,一世无比,使你我一身抱负得施,便欲报之以死,此事……本该如此,理应如此。”
诸葛瑾口中的陛下,自然便是孙权而非刘禅了。
孙权刻薄寡恩,近年更是利用吕壹来削弱一众重臣,便是陆逊、顾雍都屡遭弹劾。
步骘亦然。
其人大概也并非什么孙权的孝子贤孙,在吕壹校事起势后,一度拥兵自重,雄踞荆州,唯独被俘之后,败军的屈辱及所谓清白之身,让他生出某种身在汉营心在吴的念头,不欲屈身事汉,类似孙权每每有问辄一言不发的习宏。
诸葛瑾叹了一气:“子山,天下大势已变,你我余生应再也回不去江东了,一身抱负既不得施,唯济世救民而已,能救一人,便是一人……只望天下早日太平,日后九泉之下再面缚陛下请罪。”
诸葛瑾言罢,见步骘颜色不佳,饮完手中茗茶便独自离去,准备往凉州成纪赴任县长。
步骘仍坐于席上,看着诸葛瑾逐渐远去的背影,冷哼一声,而后陷入长久的沉默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