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盘已经铺开,棋子开始落位。
这场在沪杭新城上演的暗战,才刚刚拉开序幕。而他,买家峻,注定不会是那个退缩的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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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买家峻按计划走访了审计局和住建局。
审计局局长赵德明是个圆滑的中年人,对买家峻的到来表现得异常热情,汇报工作时口若悬河,引用的数据详实充分,将审计工作的流程和规范讲得头头是道。但当买家峻具体问及宏远建设安置房项目的资金监管细节时,赵德明便开始打起太极,强调企业自有资金的独立性,审计的滞后性,以及“需要更深入的专项审计才能厘清”,总之,核心信息一点没透露,还顺手把皮球踢给了“需要更上级的指示或者更明确的举报线索”。
住建局局长李爱国则显得更加谨慎,甚至有些惶恐。他汇报时眼神闪烁,不断用纸巾擦着额头并不存在的汗。对于项目停工,他反复强调已多次下发督办通知,约谈企业负责人,但企业以“资金链紧张”、“原材料涨价”等理由搪塞,他们作为行业主管部门,“缺乏有效的强制手段”,言语间充满了无奈。当买家峻追问宏远建设过往的业绩和是否存在其他违规行为时,李爱国更是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最后几乎是哀求地看着买家峻,暗示这里面“情况复杂”,牵涉甚广,希望领导“慎重处理”。
两次调研,无功而返。买家峻清晰地感受到了一堵无形的墙,这堵墙由官僚体系的自保、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以及某种心照不宣的恐惧共同构筑。解宝华、韦伯仁虽然没有直接出面,但他们的影响力无处不在,像一张无形的网,束缚着这些部门负责人的手脚和嘴巴。
回到办公室,买家峻心情沉重。他知道,常规的调研和询问,已经无法打破这僵局。必须找到新的突破口。
他将目光再次投向了那些厚厚的群众投诉信。或许,真正的线索,就隐藏在这些最基层、最直接的呼声之中。
他不再依赖韦伯仁整理,而是亲自一头扎进信访办,花费了大量时间,一份份仔细、归类、分析这些信件。信访办主任老周是个快要退休的老同志,见新来的书记如此重视信访工作,既惊讶又有些感动,配合地将所有原始记录都对买家峻开放。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堆积如山的信件中,买家峻发现了几封看似不起眼,却指向异常的信件。有群众反映,在项目停工前,曾看到夜间有不明车辆频繁出入工地,搬运一些“不像建筑材料”的东西;还有住在工地附近的居民抱怨,停工前后,夜里常听到工地深处传来奇怪的机械轰鸣声,不像正常的施工声音;更有一封匿名信,措辞隐晦地提到,宏远建设可能“在工地下面动了手脚”。
“工地下面?”买家峻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关键词。安置房项目的地基工程早已完成,正常情况下,后期施工不会涉及地下深层作业。这些异常的车辆、声音,以及“动了手脚”的暗示,指向了一个可能性——这个工地,或许并不仅仅是在盖房子那么简单。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他需要亲自去工地现场,进行一次不打招呼的夜间查探。
就在买家峻暗中筹划夜探工地的时候,韦伯仁再次来到了他的办公室,这次带来的却是一个“好消息”。
“买书记,有个情况向您汇报一下。”韦伯仁脸上带着喜色,“宏远建设的解总刚才主动联系我了,他对之前项目停工给区和群众带来的困扰表示歉意,解释说主要是因为前段时间资金周转确实遇到了一些临时性困难,现在问题已经基本解决。他表示,愿意尽快恢复施工,并且为了弥补延误,愿意额外投入资金,提升小区的绿化率和公共设施标准。”
买家峻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哦?解总态度转变很快嘛。他有没有说,资金问题是怎么解决的?”
“这个……解总没说太细,只说是通过内部调整和一些朋友的帮助,渡过了难关。”韦伯仁笑道,“买书记,这是好事啊。企业愿意主动解决问题,恢复施工,这对稳定群众情绪、推进项目进展都是最有利的。您看,我们是不是可以借此机会,缓和一下之前的紧张气氛?毕竟,发展才是硬道理。”
买家峻心中冷笑。解迎宾这手以退为进玩得漂亮。一方面摆出积极配合的姿态,试图将之前的停工轻描淡写为“临时困难”;另一方面,通过韦伯仁传递出“朋友帮助”的信息,既是展示肌肉,也是某种程度的警告。如果他买家峻顺势而下,接受这个“台阶”,那么之前所有的调查和质疑都可以暂时搁置,项目“顺利”重启,皆大欢喜。但如此一来,资金被挪用的真相、工地可能存在的猫腻、以及背后的利益链条,都将被彻底掩盖。
“企业有解决问题的意愿,当然是好事。”买家峻语气平稳,“不过,项目停工这么久,原因需要查清楚,责任需要明确。恢复施工不能稀里糊涂地恢复,相关的核查工作还是要继续。你回复解总,他的态度我们收到了,但区委区政府需要对项目和群众负责,该走的程序必须走完。”
韦伯仁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好的,买书记,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我会妥善回复解总。”他顿了顿,又看似无意地补充道,“不过买书记,解总在沪杭经营多年,人脉很广,和市里很多领导关系都不错。如果核查过程中有什么……误会,可能会影响后续很多工作的开展。”
这已经是近乎赤裸的威胁了。
买家峻抬起眼,目光锐利地看向韦伯仁:“伯仁同志,你的职责是协助我处理好区委的日常工作,准确传达和执行区委的决定。至于其他方面,不该你操心的事情,不要过多考虑。明白吗?”
韦伯仁被这目光看得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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