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顾生目光锁着她,猛地将她连壶带手抓在手里。
力道之大,像将她禁锢。
水壶晃荡,飞溅而出的水落在两人手上。
乔念遂不及防地看着他,对方眼中似乎冒起一束火。
两人距离突然靠近,她看得清,那是怒火。
这人喜怒不定的脾性是怎么在四年间养成的?
她手腕用力挣脱了下,“你在干什么?”
宋顾生反问她:“你什么意思?”
乔念被他没头没尾的问候给弄得一头雾水,“什么什么意思?”
宋顾生倾向她,逆光之下,乔念不由微微眯着眼睛看他。
他以前眉眼本就带着些冷漠,无论对事对物,总保留一丝客套的疏离。
学校里的人都说他谦谦君子淡如水,可她领略过他如火的炙热,也见证过他的喜怒哀乐。
乔念此时有些惊讶,愣住。
宋顾生这表情,她看得出他是真的动怒了。
宋顾生却盯着她轻笑了一下,毫无感情的、自嘲般扯了扯嘴角。
“呵,真是出息。”
倏地松开了她的手,从她手里抽回水壶,起身,没再给她一个眼神,直接走了。
真是出息。
又是这话。
乔念以前最害怕听的就是他这话,那连说教都不屑和她再说教的怒意,每次都让她理亏得头都抬不起来。
距离上次从他嘴里听到这话,该是那场绵绵春雨的傍晚,也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乔念从背囊里掏出一瓶氧气,插上面罩,深深吸了两口。
明明理亏的不是自己,明明自己才是被害人还要给人语意不明地抛下一句讽刺的话。
真是气到高反都严重了。
接下来的路更是难行,山路开始泥泞,陡度大,还滑。
乔念吃力地撑着登山棍,将最后一瓶氧气空瓶扔到沿路的垃圾筐内。
她抬眼看向不远处开始变成简陋木梯的路段,拦下一个返程的驴友,“兄弟,往上还有多久到牛奶海?”
对方笑了笑,“快了,这里爬个半小时,再走一千多阶大概就到了。”
乔念:“……”
她已经走了快三小时了,好渴……
那冷漠的男人连影子都见不到。
乔念低着头像老奶奶拄着拐杖一样低喘着气一步一步往前走。
眼下注意着脚下的泥洼。
熟悉的大黄靴突然出现。
与刚刚相比,鞋身多了不少泥土飞溅的污渍,更显野性粗犷。
乔念心跳一顿,顺着立着的腿往上看。
呼吸声重,鼻腔气管都冷丝丝地疼,她自己都没察觉自己见到宋顾生时下意识地露出一丝委屈的神情。
宋顾生就倚在木梯底端旁的岩石上,像一个闲散安静等待对象的男人。
怒气消散,看着眼前这女人低头弯腰一步一脚印地吃力朝自己走来时,怒气就散了。
此时看着乔念委屈巴巴地看着自己,暗自叹了口气,无论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他都输了。
把水拧开,深深看她一眼,“你变了不少。”
乔念扶腰下意识摸了摸毕业后就剪短了的头发,再接过水壶,嗯了声,再道了声谢。
乔念实在走不动了,靠在石壁上甩着腿。
我的腿不是我的。
而宋顾生也不动,双手抱胸,站在乔念身旁闭目养神。
乔念偷偷看他,瞧对方呼吸平缓气定神闲的样子,一时想起以前宋顾生以她体质差为由,每天拉她起来陪他晨跑,也是慢悠悠跑在她隔壁,一脸淡定地看她气喘吁吁。
男人与女人的差距,真的宛如一个在盆地平躺,一个在高原竞走。
一刻钟后,乔念碰了碰他,示意自己歇好了,继续往上爬。
对方站直身子,挑了挑下巴,让她先走。
所谓的木梯只是在陡峭齐麟的路上架了一条条木,东一块西一块,每一阶落差大,有的已经被人踩烂,后来又补了铁索。
这边靠近一个瀑布,加上不知从哪渗出的水,路上都是湿哒哒的,甚至比刚刚还难走。
乔念脚步虚浮,一脚踏空失去平衡,啊一声破口而出。
下一秒一只手稳当扶住她,定住身体。
乔念心有余悸向后看,宋顾生眉头紧锁。
宋顾生向上走两步,停在乔念上一级,伸出一手,停在她身前。
喉结滚了滚,嫌弃般开口:“这里掉下去,也没信号给你打求救电话。”
乔念:“……”
当律师的人,说话都这么一针见血吗?
宋顾生的手指很好看,修长,骨节分明。
乔念盯着它,手指微动,咽了咽口水,还是没有动作。
宋顾生似乎有些不悦,看乔念欲拒绝的神情,眼神微暗。
不由乔念多想,他身子朝下手一捞,干燥的手抓住她被冻得发红的手。
乔念一愣,久违又熟悉的触感让她心头一颤。
她抬头看他,对方已经转回头去,语气不耐烦地说:“不要拖拖沓沓。”
如刚刚驴友所说,半小时后,九曲十八弯后他们终于登上山顶。
取而代之的是趋于平缓的长长栈道,栈道从中途分叉,一道继续朝前,通往牛奶海;一道延伸至山坡上,通往五色海。
此时乔念已经几经虚脱。
站在海拔4500米的山上,高反严重,缺氧、头痛、疲惫,太阳穴突突的疼。
风极大,山坡间的幡不停翻飞。
山风吹得杂乱无章,乔念每呼吸一口气,灌入的冷空气都让她难受。
宋顾生依旧牵住她的手,迁就她的速度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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