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推开李贵的手,捂住嘴,踉踉跄跄地冲出排练室大门,消失在寒冷的夜色中。
肖晖一直紧盯着,见状立刻放下乐器,毫不犹豫地追了出去。排练场里一片尴尬的死寂,众人面面相觑,无人敢出声。李贵站在原地,脸上非但没有尴尬,反而浮现出一丝阴鸷而得意的笑容,他慢悠悠地抬起烟杆,深深吸了一口。
场:4
景:寺院后墙根
时:夜
人:香玫、肖晖
寺院后墙荒僻,残破的断碑半埋在积雪里,几株枯死的藤蔓缠绕在墙头,上面挂着长长的冰凌,在惨淡的月光下闪着寒光。空气比前院更加冰冷刺骨。
香玫蜷缩在一处背风的断碑后,弯着腰,剧烈地干呕着。她早上只吃了几口发霉的红薯,胃里空空如也,只能吐出几口苦涩的酸水。冰冷的空气刺激着她的喉咙和鼻腔,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肖晖的身影出现在墙边,他一眼看到香玫单薄无助的身影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肖晖 (声音带着焦急和心疼):香玫!你怎么啦?
肖晖快步冲到香玫身边,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身上那件同样单薄、洗得发白的旧棉袄,带着他体温的棉袄瞬间将香玫包裹住。他一手扶着她的肩,一手在她后背轻轻拍抚着,动作笨拙却充满怜惜。
肖晖 (拍着她的背,声音低沉压抑着愤怒):那个畜生!他再敢碰你一下,我…我剁了他的爪子!
香玫 (好不容易止住干呕,虚弱地靠在冰冷的石碑上,脸上泪痕未干,在月光下凝成了细小的冰碴。她抬起头,眼中是深深的恐惧和无奈):剁?他是民兵营长…手里有枪…你爸,还有我爸…都在他手里攥着…拿什么跟他拼?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
肖晖 (看着她在寒风中苍白脆弱的脸,一股巨大的冲动涌上心头。他猛地抓住香玫冻得冰凉的手,紧紧握在自己同样冰凉却异常坚定的手掌中,眼神灼灼地凝视着她):结婚!香玫!我们结婚吧!明天就去公社打证明!
香玫猛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肖晖,仿佛没听清他的话。几秒钟后,巨大的震惊、随之而来的狂喜、以及更深重的忧虑像汹涌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更多的泪水汹涌而出,这一次是复杂的、百感交集的泪水。
香玫 (声音哽咽,带着哭腔和恐惧):结婚?…现在?…现在这情况…李贵他…他怎么会放过我们?他会…
肖晖 (用力握紧她的手,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声音斩钉截铁):正因为这样!更要早点把名分定下来!名正言顺了,他多少会收敛点!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总比现在这样提心吊胆、任人欺凌强!名分定了,我护着你,天经地义! (他眼神炽热而坚定) 今晚!今晚我就跟爸妈说!
香玫望着肖晖眼中不容置疑的坚定和浓得化不开的深情,仿佛一个溺水濒死的人终于抓住了一根浮木。巨大的恐惧被这股强大的力量稍稍驱散,希望的微光从心底升起。她用力地点点头,泪水还在流淌,嘴角却终于艰难地、绽开了一丝带着无限憧憬和勇气的微笑。两人呵出的白气在清冷的月光下交融、升腾,仿佛一个无声的誓言。
场:5:
景:盘山公路
时:日
人:李贵、村民
通往县城的土路覆盖着一层薄冰,在冬日惨淡的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路面狭窄崎岖,一侧是陡峭的山壁,裸露着灰黄的岩石;另一侧是深不见底的沟壑,沟底堆着嶙峋的乱石和枯枝。寒风在山谷间呼啸,卷起地上的雪沫,打着旋儿。
李贵驾驶着一辆破旧的、漆皮剥落的大型拖拉机,“突突突”地在山路上颠簸前行。车斗里坐着两个裹得严严实实、缩着脖子的村民。
李贵心情似乎不错,嘴里哼着不成调的“***”片段,一只伤腿(上次车祸的伤还没好利索)别扭地伸着。他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路边光秃秃的酸枣树——突然定住!
(闪回,李贵主观视角,暖昧色调):秋天,宣传队路过此地。香玫踮起脚尖去够高处一颗红透的酸枣,棉袄下摆微微掀起,露出一截白皙紧致的腰肢和流畅的腰线,在阳光下格外晃眼。
李贵 (喉结滚动了一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脸上浮现出的奸笑,自言自语,声音含混不清):结了婚?…嘿…老子让你当活寡妇…早晚是我的… (他沉浸在肮脏的幻想里,眼神迷离)
前方一个急弯!李贵本该减速换低档,但他心神荡漾,完全沉浸在臆想中,握着方向盘的手竟下意识地、猛地向左打了一把!
(声效)嘎吱——!砰!哗啦!
车身在薄冰上瞬间失控,剧烈地向右侧倾斜!车斗里的村民发出惊恐的尖叫!拖拉机猛地撞向路边堆积的雪堆,巨大的惯性使其无法停止,整个车身轰然侧翻,沿着陡坡翻滚着栽进了深沟!挡风玻璃在翻滚中碎裂,蛛网般的裂痕触目惊心。
村民甲 (艰难地从扭曲变形的车斗里爬出来,满脸是血和泥雪,惊恐地望着沟底,发出凄厉的惨叫):救命啊!李营长!李营长腿折啦!
沟底,李贵被压在部分变形的驾驶室下,右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额头上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混着泥土糊了半张脸。剧痛让他瞬间从淫梦中清醒。他挣扎着用一只没被压住的血手死死抓住沟边的积雪和枯草,瞪大充血的双眼,死死望向塔山村的方向,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充满了痛苦和刻骨的怨毒:肖…晖…妈的…我的腿…我的腿断了!
场:6
景:县医院病房
时:夜
人:李贵、王三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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