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幕:1970年 深秋 湘南 塔山村)
(群山连绵叠翠,雾气氤氲。一条陡峭狭窄的山路蜿蜒在青翠崖壁间。粗犷悠扬、带着浓重湘南口音的男声山歌响起,在山谷间回荡,撞在崖壁上又弹回,空灵而苍凉。)
陈老蔫 (画外音,唱):
山连水,水环山,
连绵叠翠没有边。
都说湘南风光好,
世外桃源别有天。
打柴的汉子放声唱哟——
我在这里做呀么做神仙!
(镜头推进:陈老蔫,一个四十岁左右、皮肤黝黑粗糙的汉子,背着一捆比他身高还高出许多的柴禾,像一座移动的小山。他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衣裤,裤脚挽起,露出结实的脚踝和草鞋。汗水顺着他沟壑纵横的脸颊流下,但他神情自得,眼神望着远处层叠的山峦,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满足。他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山路往家挪动,沉重的步伐却踏着歌声的节奏。)
陈老蔫 (画外音,继续哼唱,喘着粗气):
哎嘿哟……做神仙呐……
婆娘烙饼腌菜汤,
灶火暖来心里亮……
管他山外浪滔天,
我自逍遥在塔山……
(他的歌声在山涧里打着旋儿,渐渐隐去,只留下柴禾摩擦的沙沙声和他沉重的呼吸声。阳光艰难地穿透山雾,在他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他浑然不觉,山外的“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对他而言,远不如背上的柴禾和家中灶膛里的火苗来得真实。)
(镜头推出大字:守望真情守望爱 演职人员)
场:2
时:日
景:塔山村全景 (航拍/俯拍)
(淡入:俯瞰镜头。塔山村如同被一只巨手随意抛洒在巨大绿色皱褶里的几颗米粒。四周是望不到尽头的、犬牙交错的青翠山峦,形成一道天然的、几乎密不透风的屏障。天空是纯净的蓝,大朵蓬松的白云缓缓移动,在群山和村落上投下巨大的、缓慢游移的阴影。)
(镜头下降,聚焦村中心:一座明显破败的古寺——塔山寺。寺院的轮廓尚在,但飞檐残缺,墙体斑驳。引人注目的是环绕着断壁残垣恣意盛开的野玫瑰花丛。时值深秋,万木凋零,唯有这些玫瑰,红得刺眼,红得嚣张,像一团团凝固的火焰,倔强地燃烧在废墟之上,与寺内隐约可见的肃穆标语形成惊心动魄的对比。)
(镜头掠过低矮、密集的土坯房和茅草屋顶,最终落在那条唯一通往外界的土路——“脐带”上。它像一条扭曲的黄色长蛇,在陡峭的山坡上艰难爬行,坑洼不平,消失在远方的山坳里。)
(旁白或字幕:塔山村,湘南腹地一个被群山遗忘的角落。1970年的深秋,表面的宁静下,一场因山外政治风暴而起的波澜,正悄然涌向这里……)
场:3
时:日
景:江湾公社礼堂外
人:赵戊生,蒋宣委,散会人流
(激昂的《大海航行靠舵手》旋律从礼堂高音喇叭中强力播放。大门敞开,穿着各色干部服、农民装束的基层干部们鱼贯而出,脸上带着开会后的疲惫或茫然。人群嘈杂。)
(赵戊生低着头,眉头紧锁,心事重重地随着人流挤出礼堂。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脑子里嗡嗡作响,既有喇叭声的余音,更有秋粮征购任务的重压。)
(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赵戊生回头,看到面色严肃的公社宣传委员蒋宣委。蒋宣委眼神示意,两人默契地避开人流,走到礼堂侧面僻静的角落。)
蒋宣委: (压低声音,带着不容置疑) 老赵,留步。有重要政治任务交给你。
赵戊生: (心里咯噔一下,脸上迅速堆起谦卑世故的笑) 蒋宣委,您指示。
蒋宣委: (环顾四周,凑得更近,声音压得更低) 县里和平剧团,有两户人家,定性了。要下放到你们塔山大队,劳动改造,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赵戊生: (脸瞬间皱得像风干核桃,失声) 蒋宣委!(赶紧压低) 您知道的,我们塔山,地少人多,九队加上经济场,都快挤破头了!房子……实在紧张得……针都插不进!
蒋宣委: (脸色一沉,打断) 老赵!(语气严厉) 这是政治任务!是组织上对他们思想改造的安排!就是要让他们到最艰苦、最基层的地方去!你们塔山经济场那么富裕,社员生活相对稳定,别跟我哭穷!
赵戊生: (嘴唇翕动,还想争辩) 可是口粮、工分……
蒋宣委: (凑近耳边,带着警告) 听说,他们剧团排了出大毒草,叫什么《游园惊梦》,典型的才子佳人封建余毒!正好撞在枪口上了!风头上,你掂量掂量。
赵戊生: (像被掐住了脖子,把话咽回,嘴里发苦,艰难点头) 是,蒋宣委,我明白了。回去就安排。
(蒋宣委满意地拍了拍他肩膀,转身离去。赵戊生站在原地,望着蒋宣委的背影,又看看喧嚣散尽、只剩下高音喇叭还在兀自歌唱的空旷礼堂门口,只觉得深秋的风格外寒冷刺骨。)
场:4
时:日
景:回塔山村的山路
人:赵戊生
(崎岖陡峭的山路上,赵戊生独自一人踽踽独行。他裹紧洗得发白的旧干部服,深一脚浅一脚。山风带着寒意钻进领口,他却感到心头烦躁憋闷。)
(他脑海里不断翻腾:)
(闪回:蒋宣委严厉的脸。“政治任务!”“封建余毒!”)
(画面:想象中两户愁眉苦脸、拖家带口的城里人。住哪儿?东厢房?破得能住人吗?)
(画面:经济场那帮匠人倨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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