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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天才的黄昏(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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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指定‘梦中乐章’之完美具现化一次(含乐谱及绝对完美演奏)。此契为死当,绝无反悔,永不赎回。未来成灰,弦音永绝。”
    陈霈签下名字的手稳定得异常,带着一种殉道者般的决绝。
    幽蓝火焰闪过。
    这一次,被抽取出的,并非有形的流光,而是一种更加抽象、更加本质的东西。林序仿佛看到一种无形的、闪烁着微弱创造火花的“可能性”,从陈霈的头部,特别是从那双修长的手上被缓缓抽离。那“可能性”如同稀薄的星云,挣扎着,最终被吸入一个新的、内部仿佛有真空在旋转的立方体中。
    立方体变得一片虚无的漆黑,仿佛吞噬了所有光与声。
    契约完成的瞬间,陈霈浑身一颤,眼中的狂乱和偏执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短暂的、极致的清明与平静。他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与此同时,一册装帧极其精美、仿佛凝聚了无数星光与乐符的厚重乐谱,凭空出现在柜台上。乐谱的封面上,只有一个简单而神秘的音符符号,散发着令人心醉神迷的气息。
    陈霈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牢牢锁定在那册乐谱上。他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然后紧紧将它抱在怀里,如同拥抱失散多年的骨肉,又像是拥抱自己即将献祭的生命。
    他没有说一句话,甚至没有看墨守和林序一眼,抱着乐谱,转身大步离开,背影竟有了一种悲壮的、一往无前的姿态。
    ……
    一个月后。
    林序在当铺里,通过一面悬浮的水晶镜面——那是墨守偶尔用来观察外界因果涟漪的工具——看到了那场注定轰动全球的音乐会。
    镜面中,是座无虚席的金色大厅,璀璨的水晶吊灯下,西装革履的观众们屏息凝神。舞台中央,陈霈穿着崭新的燕尾服,灰白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他站在指挥台上,同时也兼任钢琴独奏。
    当那首名为《永恒回响》的乐章第一个音符响起时,整个空间仿佛被冻结了。
    那音乐无法用言语形容。它超越了人类情感的范畴,如同来自宇宙深处的低语,又像是星辰诞生与湮灭的壮丽诗篇。每一个音符都精准地落在灵魂最颤栗的坐标上,和声编织出瑰丽得令人落泪的图景,旋律如同一条闪耀的银河,奔流不息,直抵永恒的彼岸。
    陈霈的指挥和演奏,也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地,精准、磅礴,充满了神性的光辉。他不再是那个焦躁颓废的音乐家,他成了音乐的化身,规则的代言人。
    演奏在最后一个音符如同融化的雪花般消逝后,陷入了长达数分钟的、死一般的寂静。随后,爆发的掌声和欢呼几乎要掀翻大厅的穹顶。鲜花、泪水、疯狂的赞誉……陈霈被淹没在成功的浪潮中,他站在舞台中央,享受着睥睨众生的荣光,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虚幻的、满足的笑容。
    林序看着镜中的景象,心中却没有丝毫喜悦。他知道那荣光的代价。那满足的笑容背后,是无尽的、即将到来的黑暗。
    音乐会结束后的庆功宴,觥筹交错,名流云集。陈霈被众人簇拥着,接受着无尽的恭维。然而,在他的眼神深处,那场极致燃烧后,灰烬已经开始冷却。
    他借口需要独处,摆脱了人群,回到了为他准备的、摆放着一架斯坦威三角钢琴的休息室。
    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喧嚣被隔绝在外。
    他走到那架光可鉴人的黑色钢琴前,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冰冷的琴盖。成功的狂喜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空虚。
    他下意识地,仿佛是一种肌肉记忆,掀开了琴盖。
    黑白分明的琴键,在灯下闪烁着象牙和乌木温润的光泽。它们曾经是他最亲密的伙伴,是他通往另一个维度的门户。
    他坐下来,像过去成千上万次那样,将手指悬在琴键上方。
    然后,他试图按下一個简单的C大调和弦。
    手指落下。
    没有和谐的共鸣,只有几个僵硬、沉闷、甚至有些刺耳的杂音。它们彼此冲撞,毫无美感,如同一个从未接触过音乐的人,在胡乱地敲击。
    陈霈愣住了。他皱了皱眉,以为是错觉。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弹奏一段他曾经闭着眼睛都能完美演绎的、自己早期的成名曲片段。
    手指在琴键上移动,笨拙、迟疑、错误百出。节奏混乱,音符错位,原本流畅优美的旋律被他弹得支离破碎,如同一个拙劣的模仿者,在进行一场不堪入耳的噪音表演。
    他猛地停下手,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指。那十根曾经被赞誉为“被上帝亲吻过”的手指,此刻却像是十根完全陌生的、不听使唤的木棍。
    一种冰冷的恐惧,如同毒蛇,缓缓缠上了他的心脏。
    他不信邪,再次尝试。结果更加糟糕。他甚至无法准确地按准单个琴键,手指颤抖着,在光滑的琴键上打滑。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恐慌。
    他发疯似的,尝试记忆中的各种音阶、琶音……一切他赖以生存、视若本能的东西。回应他的,只有钢琴发出的、一连串丑陋而嘲弄的杂音。
    最终,他停了下来。
    双手无力地垂落在琴键上,引发一阵混乱而不祥的轰鸣。
    他抬起头,望向镜子。镜中的男人,穿着华丽的燕尾服,脸上还残留着庆功宴的红晕和成功的痕迹。但他的眼神,却是一片彻底的、茫然的、如同初生婴儿般的无措。
    他看着钢琴,看着那黑白琴键,眼神里没有了热爱,没有了理解,没有了任何情感的联结。只有陌生。彻头彻尾的、令人心寒的陌生。
    仿佛他一生从未与这件乐器,与这种名为“音乐”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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