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年过去,如今他已年近六十,名义上是翡翠联邦的大炼金师,在学术上颇有威望。
但在行会面前,他仍旧只是听命行事的研究员。
梅里安胆子小,从不争辩,也不敢反抗。
行会让他去哪,他就去哪,从不问为什么。
当北境采样任务下达时,他连迟疑都不敢,只是点头、签字,然后被押上船。
那份顺从早已成为本能,像是一种更深的枷锁。
而这次出行时,梅里安根本没想到会出事。
船出海那天,天色阴沉,他只是抱着样本箱待在房间里,默默祈祷快点结束任务。
之后的事就变得模糊,只有一些碎片留在脑中。
撞击、尖叫、火光、浓雾,还有那股灼热的血腥味。
他不记得自己怎么活下来的,只记得那一刻,脑子里空白一片。
所有的理智、研究、同伴、尊严,全都被恐惧淹没,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活下去。
现在他只能盯着脚边的铁链发呆。
那段记忆像潮水一样反复涌上来,让他连呼吸都不敢太深。
忽然船外传来一声低沉的爆炸,像是谁在海底点燃了闷雷。
整间牢房猛地震动,灰尘和木屑从天花板落下。
梅里安抬起头,眼睛死死盯着门缝。
外头传来短促的脚步声,随后是金属撞击和痛苦的尖叫。
他的呼吸一滞,喉咙发干,那声音混乱、急促,像是整艘船都在被撕开。
他脑中闪过无数种可能。
是不是其他海盗?又或者是联邦派人来救自己?
这念头一出现,他心口竟有片刻的希望,可那希望转瞬又被新的恐惧淹没。
万一不是救援呢?
如果外面的袭击者看到他,觉得没用,是不是会直接杀了他?
脚步声越发接近,伴着沉重的撞击声。
梅里安蜷得更紧,身体贴在冰冷的木壁上。
铁链在他脚边抖个不停,他才发现那不是船在晃,而是自己在抖。
不久,门被撞开,火光照进来。
他下意识眯起眼,只看见一群披着铁甲的人走了进来。
金属甲片摩擦声在狭小的舱室中回荡,他们的脚步沉稳而整齐。
有人伸手解开他的锁链,动作并不粗暴,却也没有半分温度。
梅里安被拉起,几乎是被扶着走出牢房。
他抬头想看清他们的脸,却只看见面甲下的阴影。
这些人不是联邦的战士,也不像海盗,他们的盔甲式样他从未见过,漆黑中隐约带着红色。
…………
雾散开时,海面上还漂着碎木与焦黑的帆布。
曙光港的堤坝完好无损,一场彻夜的战斗竟没让港口受到半点伤害。
因为那场战斗并未发生在港区,而是在外海的暗流带。
海上士兵与工匠正有序地准备打捞工作,几艘小艇沿着海雾滑出去,打捞那些碎船,带回来看看有什么。
到第二天中午,艾利奥特带着报告匆匆赶来。
“战果已经清理完毕,大人。”艾利奥特说道,神情里有难掩的兴奋。
“这次实验很成功,所有数据都记录下来了。曙光号的主炮命中率稳定在九成以上,装甲耐压测试通过,船体运转稳定,没有一例失控。”
路易斯微微点头:“很好。”
“另外,”艾利奥特翻开卷轴,“被俘海盗已经全部审问完毕。
他们来自钢牙疯王的舰队,这次行动是他手下的一支独立船队,目的是截取一艘来自翡翠联邦的商船,并将货物与人员送回疯王手中。”
路易斯挑了下眉:“翡翠联邦?”
“目标可能是某种炼金物资,东西我们也收下了,还有一人供称疯王藏在北海的冰渊群岛一带,但情报不确定。
而他们这次袭击曙光港是私自行动,并未得到疯王的正式命令。”
“让那些人枭首示众。”路易斯语气平淡,“挂在港口外,可以让居民安心一点,让他们知道这港不是谁都能碰的。”
“明白,大人。”
路易斯转身,语气变得更低:“明年过冬之后,我们该主动出击。钢牙疯王的势力若不拔除,通往东南新省的航线永远不安全。艾利奥特,好好准备。”
艾利奥特神情一震,随即挺直身体:“是,大人。我相信曙光号的舰队能应对任何敌人。”
路易斯淡淡一笑,转回目光。
就在这时,艾利奥特想起了另一件事,稍作犹豫后开口道:“还有几名被救回来的联邦商会人员,大人。
按照您的命令,已经安排在港务署的医务间休整,我们没有与他过多交谈,若您要见他,我可以现在去准备。”
“待会会议结束,我再过去。”
“是。”艾利奥特点头,躬身退下。
…………
路易斯策马沿着港道前行,风从海面吹来,带着腥味和潮气。
曙光港在晨雾中若隐若现,远处还能听见铁锤敲击声。
这已经是一座正在崛起的港城,堤坝稳固,码头成排,新建的工坊屋顶上还冒着白烟。
马蹄踏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路易斯脑中却在盘算那条情报。
【1:来自翡翠联邦碧潮行会的炼金大师,梅里安·施密特,在曙光港附近的海盗船上。】
除此之外,系统并无更多情报。
但炼金大师这个词足以让任何一位领主动心,这种人几乎不会出现在北境,更别提能被他遇上。
若真能留下,那赤潮城未来的炼金术的某个体系就能提前十年。
路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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