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不够就写申请。”布拉德利强调道,“别为了一张报表,误了一批人。”
这不是随口命令,这是规章中写明的。
路易斯亲定的条例中明言:“冬疫防控,以效率优先;用药标准,病重者得先;不得层层压批、不得故意拖延。”
布拉德利又补了一句:“病例档案,汇总了吗?”
“每日交回,由档案室统一处理,触发红线指标即刻转入病患模式。”
“很好。”他轻轻拍了拍麦瑞的肩,“你做得不错。”
麦瑞没有说话,只低头行礼,等布拉德利上了马车走远,才松了口气。
这些“看起来平常”的流程早已成为制度。
毕竟每一个小病都可能在冬天变成灾难。
而现在不仅是麦瑞,整个赤潮的医务队伍,都能准确而从容地执行每一项应对,因为他们有章可循。
离开医馆后,雪势稍缓,但天色依旧阴沉。
前往工坊街外围的那段小路积雪未清,马车行不通,布拉德利便披着披风,带着两名随从徒步走过去。
脚踩雪地,吱嘎作响,空气中夹杂着寒气和远处炭烟味。
工坊街大多铺面都已关门放冬假,门口挂着封条,雪积成堆,只有街尾小楼还在冒着腾腾白汽。
那是赤潮供暖中心,负责维护整座城冬季地热系统的中枢团队。
靠近时能听见蒸汽嘶鸣作响,如某种活着的巨兽在雪中吐息。
门口几位技师正裹着羊皮围裙,蹲在打开的管道前调整齿轮阀位,脸上冻得通红,却没人停手。
布拉德利放轻脚步走近:“辛苦你们了,我过来看看。”
几个技师回头一愣,尤其是年纪最小的那位少年,半天才反应过来。
他慌张站起,手里还握着扳手,脸都红了:“谢、谢谢大人!”
这少年正是蒸汽机造组副组长,汉密尔顿。
布拉德利嘴角轻笑,目光落在那座新装置上。
那是一台半埋在砖石地基中的蒸汽调压锅炉,连接的铜管和导热槽歪歪斜斜地延伸出去,像是从地下钻出的钢蛇。
侧边焊着一块牌子,上头字迹已被高温熏得模糊,只剩“赤潮一号·冬季用”几个字还勉强能认清。
“就是靠这台机器,西区才没冻着?”布拉德利看着那不断喷白气的阀口。
旁边正蹲着查看压力表的汉密尔顿回过头来,语气里却透着一丝骄傲:“它……嗯,大概能把温度从地热的二十度提到三十七八度。”
他挠挠脑袋,又补了一句:“不过技术来没完全成型,得天天盯着,管子一涨裂,整段就得掘出来重接。”
布拉德利没有笑,反而点了点头。
这东西远谈不上优雅或精密,看起来更像一堆铁皮和热焊硬凑出来的怪兽。
但它确实有用,真的能让赤潮的暖屋没被冻成冰窖。
布拉德利转头看向管道末端:“对了,东区那边昨天有人来报,说最末段的暖房温度偏低,热力送不到底。你们查过了吗?”
“查了!”一旁年长技师抢答,“那段管线被埋,热压不足;我们正调一个部件过去,今天晚上就能恢复。”
“好。”布拉德利点头,目光在雪雾中一扫,“你们辛苦了。今晚我会让后勤再送一批热饭来。”
他没有多话,转身离去。
…………
回到政务广场时,天色早已暗下,但会议厅内却灯火通明,炉火与蒸汽管道将厅内烘得温暖如春。
布拉德利坐在主位,手边是一壶还未凉的茶。
工匠署、熏鱼工厂、教育署……各区代表已陆续到齐。
热气腾腾的会议厅一时间人声交织,桌上还摆了几碗炖肉,是厨房提前送上的夜点。
布拉德利翻过一张笔记纸,开口简短:“去年节庆,你们做得不错。今年的开春节,比往年要早筹备,所以要做得更好。”
随后是各区开春节的计划。
工匠区代表站起身,捋着袖口兴奋地说:“我们准备了‘冬铁打孔挑战赛’!由工坊提供的厚钢板,现场打孔,看谁手稳力大。”
“这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重现去年的锻剑。”有人轻笑。
“熏鱼工厂今年搞‘腌鱼王争霸’,每户渔户各献一桶,评审团吃出最佳风味!要让海露味道飘满广场!”
“我们设计了新的‘雪地赛跑’,加上障碍段,有跳藤、爬网,还有爬冰坡。”
布拉德利记着每一项内容,偶尔标注,偶尔点头。
他等所有人汇报完,才合上记录簿:“路易斯大人……恐怕无法出席节庆演出部分。
但要记住,把它办成整个北境最亮的节日,不是为了面子,是为了让所有人知道赤潮领的今年会更好。”
厅内一片安静,紧接着是齐声鼓掌。
…………
夜深了,赤潮领主府的火炉正烧得旺,炉火映在石墙上,投下摇曳的光影。
路易斯坐在椅上,一手环着怀中的婴儿,轻轻晃着怀抱。
那孩子才出生没多久,眉眼尚未完全舒展,只是偶尔咂咂嘴、哼哼两声,又睡熟过去。
壁炉旁的地毯柔软厚实,房间里暖得让人几乎忘记窗外正是大雪封城的北境寒夜。
布拉德利站在一旁,简报翻过一页又一页:
“分发方面,仓储区一切稳定,炭料供应持续至开春节问题不大。医馆已完成流感隔离,麦瑞那边配药充足。
开春节准备顺利,各区汇报积极,评比系统照旧……
他顿了顿,合上简报卷轴:“没有重大隐患,一切皆在掌控。”
路易斯抬起头,目光越过简报,看向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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