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在抵抗的士兵与官员。
那一刻,他根本无暇顾及“荣耀”、“责任”或“指挥权”。
他心中只剩一个念头:“活着……必须活着……这场灾厄不是我能对付的。”
帕尔被部下强行护送突围,一路奔逃。
他满脸是灰,披风焦黑,狼狈至极。
身后是彻底溃败的营地火海,而前方则是浓雾缭绕、虫啸不断的雪原。
他不敢回头,直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火光中扑来。
那是他的守护骑士,在他小时候就在守护他的骑士,此刻已变为虫尸,眼神空洞,满脸虫丝扭动,张口便扑咬一名骑士。
“杀了他!杀了——”帕尔尖叫,手忙脚乱地抽出佩剑,却在几秒后就将剑扔掉,爬上马背逃离。
奔逃几小时后,他们在后方一座临时山洞中短暂歇脚,准备向西突围,却迎来了更彻底的绝望。
侦骑带回消息:大部分突围点已失守。
更糟糕的是,一支“模样熟悉”的虫尸部队正向山洞逼近。
帕尔往远方看去,看清了它们的脸。
他的侍卫队长那名在寒夜中为他挡过箭矢的忠臣,如今披着残破铠甲,眼窝内蠕动着虫子。
塞尔顿派来的管家,曾在他少年时教他礼仪,如今张着撕裂的嘴巴,以怪异姿态扭曲前行。
还有他吹嘘无数次的骑士团,他们的纹章已经被血污覆盖。
他们一个个面容扭曲,口中仿佛还在呼喊“帕尔大人”,却满是虚假的重复与回音。
帕尔瘫坐在地,喃喃道:“不,不可能……他们……他们不该这样……”
无论他怎么想,但现实就是他很快就被包围了。
他试图逃跑,却被一根根虫刺贯穿四肢,狠狠钉在堡垒废墟的石墙上。
他拼命挣扎,血流如注,脸色苍白,却没有立刻死去。
而在临终之际,他反而咧嘴笑了,眼中带着疯狂与诅咒:
“路易斯……我等着你!看看你能撑多久?
我不该来北境……不该听信他们……该死的老头、兄长、还有你,路易斯……你凭什么,凭什么什么都对了……”
他死前的眼神充满不甘。
可惜没有人听见,没人看见。
帕尔死于愤怒与绝望中,痛苦着咽下最后一口血。
他的尸体被抬至母巢面前,重新“编织”:躯体解构、脊柱掏空、意志抹除,仅余战斗本能。
最后他成为虫子大军中的一具虫尸。
一身披铠的骑士,却嘴裂至耳根、内脏爬满孢网的战场前驱。
帕尔的领地在短短半日内沦陷,地表被虫尸吞噬殆尽,只余断旗与腐败蒸汽。
很快这座母巢如听到了某种“召唤”,旋即向南蠕动而去。
其体积再次暴涨,骨架更密,孢雾更浓,其下虫群涌动如潮,速度竟较先前更快。
它的方向,直指下一座关键据点:霜戟城。
…………
终焉母巢在“绝望巫女”的引导下,终于撕开北境的封锁,以扭曲而庞大的躯体带领着巨量虫尸军团,自冰原深处轰然南下,目标直指帝国北境重镇——霜戟城。
而且不只有他一个母巢,伴随着终焉母巢一同现身的,还有二十三具沉睡于北境之下的“第一代”与“第二代母巢”。
它们或如坍塌之树,或如倒挂之茧,携带各自特化的子巢、寄生系统与虫群意志,接连于沿途苏醒,组成了一场跨越全北境的毁灭性冲击。
这是一场不宣之战,一场天灾般的屠杀。
所过之地,虫尸如海潮般涌入人类据点,虫卵、寄生体、污染触须如恶疫般迅速扩散。
火油、投毒、土墙、箭塔……曾在与雪誓者交战中立下战功的手段,在这股完全陌生且压倒性的“群体智能”面前几乎无效。
只有伯爵以上的大贵族封地,凭借祖上的积累,才得以短暂抵抗。
而大部分中小贵族封地,如纸制灯塔般在虫浪中被扑灭。
甚至不少领主连一封求援信都来不及送出,整座领地、全数人口、庄园与哨塔,便在数日之内被直接抹除。
仅仅几天时间。
北境的地图上便留下一块又一块失联、失光、失守的暗色斑点。
贵族的驿站系统被切断,原有的联络网逐段崩溃,“边防线”这一概念在实际战术上已经不复存在。
这一切,只是序章。
…………
十月十一日,清晨未过。
在主堡最高的战情室中,埃德蒙公爵披着黑金纹边的厚重披风,手中拿着情报羊皮卷。
他手中展开的,是第五封紧急情报也是目前为止,最沉重、最明确的一封。
羊皮卷边角沾染着深褐的血痕,书写的墨迹在风中微微晕散。
那是格兰特伯爵的笔迹,一位以沉稳、果断、战功赫赫而闻名的北境强者。
在整个北境,若只论军事力量,格兰特伯爵绝对可以排进前五,可以说是自己的左膀右臂。
信的内容大概是虫群南下,母巢觉醒,沿途贵族封地接连失守,全军覆灭,仅存少数脱逃者。
“该来的,还是来了。”他低声说。
这场灾厄,他早有预料,但他没想到会这么快,以为至少还有两三年时间。
而且来得如此猛烈,如此全面。
不是一只母巢,而是二十三具一代、二代母巢在北境各地齐现。
虫潮同时突破多个封地,北境领主防线如同脆弱的冰层,层层碎裂。
一个个贵族领地化为沉寂。
他皱起眉头,但那张因岁月与战火雕刻坚毅的脸上没有惊慌,没有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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