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眼此刻敛去了所有轻佻,眼尾绷紧的线条像两把出鞘的薄刃。
N95口罩的金属压条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勒出深深的凹痕,内层外科口罩随着他压抑的呼吸微微起伏,边缘处已经洇出些许湿痕。
陈勇的眉骨投下的阴影遮住了上半截虹膜,露出的瞳孔黑得惊人,像是把世界所有的夜色都浓缩在了这两点墨色里。
睫毛在说话时纹丝不动,仿佛连眨眼都成了需要克制的软弱表现。
最令罗浩不适的是那种静止感——他整个人像被冻在冰层里的刀,连口罩绳勒进耳后造成的皮肤凹陷都凝固成某种锐角的形态。
当他说“梦“这个字时,白雾在口罩内侧短暂地模糊了他的唇形,又很快被更深的呼吸抽走,仿佛连水汽都不被允许久留。
“什么梦?”
“我梦到我师父成了。”
“成了?”
“他没有经过天劫,破而后立,羽化成仙。”
“!!!”罗浩没说话,而是盯着陈勇的桃花眼看着,仿佛要看出什么秘密。
“在梦里,我师父跟我说过很多东西,我都忘记了,毕竟是梦么。但有一次我清楚的记得周老板把我师父叫走,好像还很严肃的说着什么。”
“……”
罗浩继续沉默。
“我问你一件事,最近有多少人没了音讯?”陈勇问道。
“我哪知道。”
“说正经的呢,我怀疑上次咱们俩在这儿说的话,有几分成真了。”
“别闹,开玩笑的话你竟然当真?你是不是发烧了。”罗浩伸手要摸陈勇的头,被陈勇一侧身闪开。
“不说那些事,今天这件事情我说说我的猜想。”陈勇坐下,拿出手机,打开罗浩同款抽烟app,也开始赛博抽烟。
罗浩严肃认真,却没有活泼的看着陈勇,居高临下。
“那些破事对你来讲属于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别人不知道,我知道。你那点鬼心思,我一清二楚。”
“我……”
“你可以不说话,但不要说假话。作为医疗组的成员,请给我最起码得尊重。”
陈勇沉声说道。
罗浩闭上了嘴。
医疗组有一小半都是陈勇在打理,而他却极少提出什么要求。罗浩知道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派系,教员说过党内无派,千奇百怪。
什么六个人拉五个群这类的事情在医疗组里没发生,自己有功劳,陈勇也有。
这应该是陈勇提出的第一个要求。
罗浩保持沉默。
“我能梦到我师父,你应该也能。”陈勇一边赛博抽烟,一边低声说道,他的声音带着以往没有的磁性,直入人心。
“有时候并不需要做什么,往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甚至一个行为就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
“收了脐带血,连赔偿都不给,等人家孩子得了白血病要治疗的时候就说没了?这不是个笑话么。”
“况且一边要带孩子看病,谁又有时间去打官司。这帮人应该和帝都的法律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背后的势力强到了一定程度。”
“就算是能要回来十倍赔偿,也得脱层皮,花上几年时间。所以呢,他们有恃无恐。”
陈勇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抬头看着罗浩。
随后他的手指勾住N95口罩的耳绳,动作很慢,像是解开某种封印。
橡胶带弹开发出轻微的“啪“声,内层外科口罩随之滑落,迭在一起被他攥在掌心,布料皱成一团,还带着呼吸的潮湿。
陈勇的脸终于完全显露出来。
那双惯常含笑的桃花眼此刻沉得像两口古井,眼尾的红痕是长期佩戴口罩勒出的印记,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醒目。
下唇有一道干裂的细纹,是长时间抿紧嘴唇的证明。
他直视着罗浩,睫毛在夕阳照射下投下的阴影正好落在颧骨上,像是给眼睛描了道黑边。
此刻他整张脸都透着种透支过度的疲惫,唯有眼神亮得骇人,像是把最后的气力都攒在了这两束目光里。
“要我说,你以后别戴口罩了,多闷。我都怀疑你会有呼吸性碱中毒之类的疾病。”
“别扯开话题。”陈勇把罗浩的小心思说的一清二楚,“ai不会主动要求完善既往史。而且我看了一眼,这个患者的既往史超纲了,书写病历不需要这种既往史。”
“所以,我觉得是你私下里和ai提出要求。”
“就这么点小动作,冯处长看不出来,也没人能知道。”
罗浩坐下,坐在陈勇身边,也拿出手机开始赛博抽烟。
他没赞同,也没提出异议,只是沉默的用手指点击app,深深吸了口烟。
“剩下的,就是老人家们要做的了。话说,你是怎么确定的?”
罗浩依旧沉默。
“喂,问你话呢,你跟我说说,我好奇啊。”陈勇问道。
“你知道量子纠缠吧,就是不管多远的两个量子之间,一个确定了,另外一个也就确定了。用于量子通讯领域。”
罗浩说的很简略。
陈勇点了点头。
“上次不是说老人家们算是升维么,再加上我一直认为现有的世界肯定和另外一个或是无数个高维世界融合在一起。只不过人类属于夏虫不能语冰的层次,发现不了,只能零星发现一些小东西。”
正说着,卫生员走进来。
看见罗浩和陈勇在赛博抽烟,她打了个招呼。
“雅鲁藏布江的水电工程,你知道吧。”罗浩的语气恢复正常,仿佛和陈勇正在聊着很普通的话题,正在八卦。
“知道,怎么了?”
“水电只是一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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