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江南第一书院桐山书院的师长出自季家本家,里头不少先生都是季家人,可想而知,季家在江南的文人学子们中间相当有威望,算得上一呼百应,朝中更有不少季家的门生。
    先帝既要缓和和士林的关系,就不能真得置季家于不理。
    于是,先帝把季家的嫡长女许给了爹爹为续弦。
    先帝与祖父君臣相得,是一起上过战场,能把后背托付的关系。
    在许婚前,他特意亲自来了镇国公府,和祖父,爹爹他们说明了他的打算。
    那个时候,她年纪小,先帝来府里的时候,特意把她和兄长也叫了过去,先帝说他命人去瞧过,季家长女品性甚佳,性情温良,学识渊博,让他们不用担心。
    他还说,若是季氏生下儿子,就让这孩子习文,科举入仕什么的,以此为着手点,来缓和文武素来难相融的局面。
    记忆太遥远了。
    遥远到她已经记不太清先帝还说过些什么。
    只可惜。
    先帝崩逝得太早,连亲自教养长大的太子也没了。
    倒是今上,许是是觉得先帝在讨好士林,继位后,对士林格外纵容,前不久还把上一科的新科状元派去淮南当了监军。
    “算了,别过去了。”顾知灼扯了扯她的袖口,“我们一会儿再去拿纸鸢吧。”
    从前面走,肯定得碰上大皇子和程月胧,她懒得应酬。
    好吧。
    谢丹灵有些可惜地看了一眼她的猫咪纸鸢。
    她也不想应酬。
    这一回,她们直接回了西边的水榭。
    水榭靠水而建,一踏进去,就格外凉爽。
    皇后倚在美人靠的软枕上,听伶人唱曲,见她们进来,笑着问道:“挑好了?”
    两人福过礼,笑吟吟地回道:“挑好了。”
    谢丹灵骄傲地说道:“母后,儿臣挑中的肯定是花王。
    皇后眉眼含笑:“咱们丹灵的眼光一向好,想要什么奖赏?”
    谢丹灵故作思索了一下,不等她开口,皇后先一步道:“不学琴可不行。”
    谢丹灵的肩膀一下子耷拉了下来。
    皇后跟着道:“你的琴练得怎么样。”
    谢丹灵干巴巴地说道:“回母后的话,儿臣练得不怎么样。”
    “您一会儿千万别叫儿臣露一手,不然,人都得被吓走,您好好的花会就毁了。”谢丹灵天真烂漫,就像是在撒娇的女儿。
    “你呀。”皇后娘娘摇了摇头,故作叹息道,“你都快及笄了,没一样拿得出手的,以后要怎么点驸马?”
    这话让人格外不舒服。
    公主下降,嫁谁都是下嫁,难不成还要用琴棋书画来争夫婿?
    谢丹灵脸上不显,依然笑吟吟地说道:“我母妃说,我脾气太坏,以后要是挑不到驸马,就把我嫁给王家表哥,免得祸害别人。母后,您说好不好。”
    皇后嘴角的笑容略略僵了一下,又笑道:“你呀,真不害臊。”
    没有说好,也没有应不好。
    又说了一会儿话,皇后就打发她们俩自个儿去玩。
    谢丹灵挽着顾知灼坐在靠湖的一边,悄悄咬耳朵:“我觉得,她是在打给本宫找驸马的主意。”
    顾知灼深以为然。
    什么样的人家需要公主去特意学琴来讨好?
    宫女端来了清水,净过手,谢丹灵又叫人拿了果子露来,顾知灼靠在窗边,下意识地往东边的水榭看,谢应忱也同样在往这里看,两人的目光隔空交汇在了一起。
    顾知灼心情甚好,她端起在果子露,悄悄向谢应忱的方向抬了抬杯,做了一个敬酒的动作,一口气全喝完了。
    “你看看。”
    谢丹灵把双手伸出去让她看,嘟着嘴说道:“破皮了。”
    顾知灼放下琉璃杯,拉住她的手。
    柔嫩的指腹因为爬墙,露出了浅浅的擦伤,还有一些旧伤,有点泛红,应该是练琴留下的。
    顾知灼掏出了一个小罐子,里头是乳白色的膏体,她用指腹挖出来一些,轻轻给谢丹灵擦上,这膏体极为轻薄,慢慢涂抹开来,谢丹灵的手指上顿时凉凉的,一下子就不痛了。
    “这个好!”
    “本宫没收了!”
    谢丹灵理所当然地向她一伸手,顾知灼乖乖把罐子放在了她的掌心。
    “本宫得了一盒特别好看的珠花,等下分你一半。”
    “好呀!”
    女孩子们陆陆续续地回来,她们一个个面上带笑,朝气蓬勃。
    程月胧和周安卉有说有笑地携手进来,又一块儿向皇后请安。
    皇后温和叫起,心里无一丝喜色。
    程、周两家是皇帝亲自挑的,这两门亲事都极好,相比起来……
    一旁的秋姑姑察颜观色,低声笑说道:“娘娘,皇上上回也说,让您先给三皇子殿下挑一位侧妃。”
    说到这个,皇后就头痛,大皇子和二皇子虽还没有成亲,房里也早就有人了,二皇子的一个通房好像还怀上了,若是生下来,哪怕身份不高,也是皇上的头一个皇孙。偏偏自己儿子,不但信誓旦旦非季南珂不娶,连教人事的宫女他都不要,说要守身如玉。
    皇后越想越气,整个人都不好了。
    季家虽在前朝辅世长民,如今族中连一个出仕的人都没有,季南珂又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她能帮得上儿子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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