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玉还有救命之恩,凭借那?个狐狸精的脑子,为了达成目的什么都能做。
他害怕意玉会心软。
莫离不知道一个母亲对孩子的心切,也不知道一个孩子隔着的恨意。
他自己没得到过,便有局限性了。
他在?想,如果让意玉彻底死心,局面?便不一样。
莫离说,他在?梅林发现了毒药的残渣。
意玉在?床榻旁一直半靠着的静坐姿态,几乎瞬间?有了变化。
她搀着手,哆哆嗦嗦地?爬起来。
她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冲出了屋子。
她只看到,莫离带着女儿在?梅林穿梭,梅林的影子般般,梅花是艳红,可在?她眼里成了腥味的血点?。
不能死啊……不能死!
就像她女儿的尸首。
意玉神志不清地?追了上?去。
她拖着单薄的中衣,没顾任何人的阻拦,直直冲进了梅林。
莫离。
莫离手里,他抱着女儿。
意玉没了狂躁,她变得很安稳,朝着莫离走过来。
她在?莫离跟前直直停下,伸出两只手。
莫离叫了意玉好几声,意玉木讷但温柔的眼神,才?有了松动。
莫离手里是空的。
对,女儿死了。
意玉眼前清明?,她过了好久,收回了手,变得很安静。
莫离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毕竟意玉平时?也是这幅沉静木讷的样子。
意玉才?想起来一般,缓缓地?转过头,问莫离:“莫医师,您叫我来做什么?”
莫离皱了皱眉头。
他同意玉说过的,要?同她谈谈女儿中毒的事?。
可意玉却这样问。
意玉恍然一拍脑袋:“是女儿,中毒的人,查出来了,是不是?”
莫离轻轻点?头。
俄尔,他脸上?严肃了不少,摇头纠正:“不是中毒的人。是下毒的毒药,查出来了。”
意玉想起来了。
莫离觉着,她应该就是失去女儿后的应激反应。
在?他日后的陪伴治疗开导下,多半过一段时?间?就痊愈。
莫离指了指在?梅林中心的一间?小房子。
意玉顺着莫离的脚步一起过去。
他把锁打开,围栏开锁,得以进院子:
“里面?,我闻到了和所中之毒差不多的味道。”
他又熟稔地?开了屋门:“就在?院子里。”
意玉顺着他的脚步,加快了步子,比他更加急迫地?走进了屋子。
莫离刻意放缓了脚步。
意玉进了,这座在?梅林之中的小屋子。
以前意玉也进过这院子,可却没有进过这间?锁着的屋子。
契机,是薛洺给意玉作画的那?日。
屋子尘封已久。
打开,尘土雾蒙蒙的。
意玉抬头——
一副巨大的画像,挂在?正中,被夕阳余晖镀了金边。
是幅仕女画。
画中穿着一身鲜红衣裳的女子,披斗篷,戴雪帽,肩上?点?了朵朵梅花妆。
被夕阳的光照下。
似是金光普度,显得画中人肆意明?媚。
画中之人的样貌,同意玉的样貌生得一模一样。
但意玉看着那?画中女子,却能知道,这不是她。
她除了出嫁那?日,没穿过红色衣裳。
薛洺也没时?间?给她画这些。
画中女子,是她的姐姐,怀明?玉。
意玉缓缓走过去。
屋子里不止有这一张。
所有的画卷,基本上?都是明?玉那?鲜艳的衣裳,一瞥一笑的模样。
整个屋子,都是明?玉的模样。
记录了,明?玉和薛洺的温馨过往。
嬉笑怒骂,他都细细画了下来。
无时?无刻在?提醒着意玉,薛洺曾经同怀明?玉到底有多么恩爱。
意玉的眼睛只是木讷,不知道因为什么,她显露出来的,并没有丝毫受伤的模样。
有一张最?新的画,却被放在?最?末。
是那?日,薛洺兴起画给意玉的。
相对于?明?玉的满屋子画,意玉只有一张,被随意地?放在?最?暗处,见不得任何光亮,拿不出手。
画里,意玉穿着一身淡淡的藕粉色衣服,已经算是意玉因为薛洺,而改变的鲜亮颜色,笑得恬静。
但同姐姐鲜艳衣裳,肆意的明?媚相比,实在?是相形见绌。
这幅画,下面?寥寥草草地?落着一行字:
“月没教星替。”
墨色浸透了纸张,也氤氲在?意玉的眼前。
是意玉最?熟悉的字迹。
这是薛洺的字。
一笔一划,都有独属于?他的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