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那轮月圆满得好?似随时会爆开一般,影子投在河里,几乎要横跨整条河,像扣了个硕大无比的白玉盘。
花灯随波荡下,焰火躲在灯罩子里,风波起?,它跟着摇晃,气定神闲地?淌着星河的倒影过水,涌进了玉盘里。
一只花灯在月光中迷失了方向,晕头转向地?朝着河边来了。
洛雪烟瞧见,俯身?轻轻推了一把,将花灯送了回去。
目送花灯远去后,她转头,看到江寒栖也在盯着那只花灯。
他放弃了爽利的高马尾,用一只简单的白玉簪固定发髻,如瀑的长发披在身?后,沾满了清辉,泠泠似仙,渺茫不?可触。
但她还是伸出手,抓到了幻影一般的月下美人。
十指相扣,洛雪烟感觉自己好?像捞出了水中的月亮,突然有些飘飘然的。
“江观南,”清冷的一瞥让她感觉自己也沾满了银尘,她斟酌着措辞,问道,“如果我说我是从天外来的,你会相信吗?”
江寒栖摸了摸她的额头。
洛雪烟拍掉他的手,认真地?注视着他,又问了一遍:“你相信吗?”
江寒栖看了洛雪烟许久。她被看得底气全无,眼皮耷拉下来,将视线聚焦到他手上的疤痕上,焦灼地?等着他的回答。
良久,她盯得眼睛有些酸涩,突然听到了一句:“信。”
洛雪烟的手紧了紧,移下去的视线没有勇气爬回江寒栖的脸上,还在疤痕上打转:“我想跟你坦白一件事?情。”
江寒栖等了会儿,见她垂头不?语,便道:“你说。”
“我……其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洛雪烟说完,瞄了下江寒栖的反应,一脸风轻云淡,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
第一句坦白脱口,剩下的话?就像水从泉眼里冒出来似的,一句接一句地?往外蹦:“在我的那个世界里,这里的一切都是书上的文?字。你、阿年和?今安在是那本书里的主角,而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读者。”
江寒栖怔了片刻,问道:“那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洛雪烟回道:“我出意外死掉了,阴差觉得我还年轻,就把我塞到这里了。”
江寒栖沉默了很?长时间,很?久之后他才出声:“书里写了什么?”
洛雪烟回道:“你和?今安在都喜欢阿年,然后你们三个结伴收集妖王碎片,发生了很?多……”
“那我最?后的结局好?吗?”
洛雪烟没想到他上来就问这个问题,一下子不?说话?了。
江寒栖意外对?这个问题很?执着:“不?好?吗?”
洛雪烟注视着他,决定还是如实相告:“不?太好?,你最?后死在坏人手里,被妖王夺舍了。但是你放心,我一定能?给你改命的,我知道一些关键的节点……”
“改命?”江寒栖似是听到了令人费解的事?情,眉头皱到一起?,“你为什么要改命?”
洛雪烟怔住:“不?改命你会死的。”
江寒栖闻言笑出了声,俯身?凑近洛雪烟,几乎要和?她脸碰脸,那双凤眸淬了暗夜的颜色,黑得看不?见光:“死了多好?,你明明知道我一心求死,为什么要救我?”
“我想你活下去。”
“可我不?想活。”江寒栖敛了笑意,阴沉着脸盯着她。
洛雪烟觉得不?妙,避开视线,看向了河边,河里的花灯还在慢悠悠地?漂着,随着水流而下。
疤痕突兀地?出现在视线与?花灯之间,江寒栖轻轻用手拨了下,让她再次对?上了灼人的目光。他又笑了起?来,美得惊心动魄。
江寒栖低声哀求:“你告诉我死掉的方法好?不?好??”
洛雪烟咬住了嘴唇。
渴求的眼神缠住了躲闪的目光:“你告诉我好?不?好??”
哀求的声音听得让人心碎:“求求你告诉我。”
语气低到了尘埃里:“求求你,我不?想活着……”
凤眸因?期盼自发出奇异的微光,有些卑微:“你告诉我,他是怎么杀死我的?”
被那样可怜的眼神盯着,洛雪烟稍一松懈,咬定嘴唇的牙齿松了劲:“他用了噬魂箭……”
江寒栖骤然放开她,失了心一般地?絮絮念叨着:“噬魂箭……噬魂箭……噬魂箭……”
洛雪烟还想劝他,忽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江寒栖边嘟囔噬魂箭边往河里走,她要喊他,可是连嘴都张不?开,只能?惊恐地?望着河水渐渐没过他的身?体。
她留不住从水里捞出的月亮,眼见他一点点溶进水里,碎掉了。
白玉簪子从发间滑落,掉进了水里——
扑通。
真正的月影被扎碎,月亮也爆开了。
顷刻间,星河倒转,月亮的残骸化作银色的雪花,杀气腾腾地?劫掠春色,将其灭了个一干二净。花灯搁浅在雪地?上,火全都灭了,灯罩子也破烂不?堪。
江寒栖站在花灯中间,好?像误入某个祭祀的法阵。
他举头望月,原本悬挂月亮的位置只剩下一个小小的银点,由远及近,破雪而来,直接射穿了他的心脏。
不?要!
洛雪烟心脏骤停。
江寒栖慢慢回过头,看向她,感激地?笑了:“谢谢你告诉我噬魂箭。”
眼前的景象又发生了变化。
大雪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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