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沈缇平安,殷莳就放下心来。至于监狱里怎么去打点疏通照顾让沈缇少受点罪,自有沈大人操心。
    她问起另外一件事:“我刚才醒了,先去看了冯氏。她们说您把孩子抱过来了?”
    说起新得的孙子,沈夫人总算眉眼绽开些笑意:“你公爹已经给他起了名字,当。沈当。”
    殷家孩子五岁之前都没大名呢,要五岁之后立住了才给起大号。
    沈当刚出生就蒙祖父赐名,可知沈家多么期盼子嗣。
    幸好,如今有沈当了。
    殷莳知道自己可以松一大口气了。
    “好名字。”她道,“我也不懂那许多诗词,我只作是担当的当就行了。男儿大丈夫,当有担当。”
    说起这个,她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沈缇。
    一直以来,她都以年纪和来自后世的人生经验俯视沈缇。确实沈缇也太年轻了。
    但今天,这个扛着死亡的风险硬顶着不肯给有弑父弑君嫌疑的宁王执笔诏书的青年,忽然在她心里立起来了。
    男孩子,少年,青年。
    现在,在别人的转述中,殷莳的心里描绘的是一个男人了。
    或许殷莳不能完全赞同,但他有属于他自己的人生信仰。
    殷莳看到了一个读书人。
    一个历史中的士人该有的模样。
    “小名叫我们取,你说叫什么好?”沈夫人道,“茂哥儿?寿哥儿?还是盛哥儿好?你说哪个好?都觉得不够好。”
    殷莳想了想:“松哥儿?”
    松自来喻君子,也寓长寿。
    沈夫人眼睛一亮:“松哥儿!好,就松哥儿!”
    殷莳趁机问沈夫人:“那松哥以后就养在母亲这里吗?”
    沈夫人却道:“等跻云回来再说。现在先放我这里养。洛娘那个样子,先让她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殷莳一秒洞察了沈夫人的心态。
    之前把孩子抱走,是因为沈缇不能确定生死,这孩子碰巧是男孩,可能就是遗腹子了。
    太金贵,所以沈夫人亲自养。
    如今沈缇生命无虞。沈夫人内心里觉得她抱养这孩子好像对沈缇不吉利似的。
    她不想养。
    孙子再亲,也比不上自己亲自生出来的儿子。
    沈夫人却给秦妈妈使个眼神。
    殷莳不明所以。
    秦妈妈转身取过来一个匣子。沈夫人接过来转给殷莳:“你辛苦了,你公爹十分高兴,这是他的心意,你收下。”
    殷莳打开匣子,见是张折叠的纸,展开一看,是一张一百亩的地契。
    京畿地区的上等田。
    京畿良田难得。殷莳断断续续地收,到年底才陆续买了一百零六亩。还是零零碎碎的,东边十亩,西边二十亩的。
    沈大人一出手就是一百亩,看地契是一整块。
    沈夫人说:“这给你作私房。”
    私人财产又增加了。
    不用想都知道,自然是因为家中没有给妾室避孕,令妾室先正妻一步生出庶长子的补偿。
    殷莳笑纳,真的是笑着纳的:“长辈赐,不敢辞。”
    见她高兴,沈夫人心头也轻松了些。
    又对秦妈妈道:“你快去看看松哥儿醒了没有,醒了抱过来给莳娘看看。莳娘那会儿眼睛都睁不开了,都没好好看呢。”
    秦妈妈去了。
    沈夫人把厢房收拾出来给沈当和奶娘住。很快奶娘抱着孩子来了。
    沈夫人接过来,抱在怀里,跟殷莳说:“你看。”
    殷莳凑过去看。
    早上那会恍惚记得看了一眼,皮肤都皱着。
    这会儿再看,已经展开了许多。
    殷莳细看,赞叹:“怎么这么像跻云,这也太像了。”
    秦妈妈掩口笑。
    沈夫人笑嗔道:“傻话,跻云的孩子当然像跻云了。”
    殷莳说:“这长大了得跟跻云一样好看。”
    沈夫人说:“再等几日,饱满起来就好看了。”
    殷莳左看右看,实在觉得有点新奇。
    这世界上有一个这么像沈缇的小宝宝。这是沈缇的孩子。
    沈缇都已经当爹了。
    明明才十九岁。
    “真想看看跻云看到松哥儿时是什么样。”她笑道。
    沈夫人啧道:“他们读书人,讲究抱孙不抱子。可装了。”
    殷莳不太能信:“真的完全不抱吗?”
    “还是抱的。”沈夫人掩口笑,“跻云小时候生得可爱极了,谁舍得不抱。他爹也是要抱抱的。只后来跻云十一岁中了秀才之后,两父子就成日里辩来辩去的。可烦。”
    殷莳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戳戳沈当的脸蛋:“你爹很快就回来啦,你别着急长大。”
    “阿弥陀佛。”沈夫人道,“正是,正是。”
    但她还是长叹一声:“唉……”
    殷莳话里彩头虽然好,但沈夫人也知道,哪有那么“快”。甚至可以说,以现在来看,是遥遥无期的。
    冯洛仪到傍晚终于醒了。
    感觉脑子里空空一片,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唤道:“妈妈?妈妈?”
    槅扇门推开,进来的却不是她的教养妈妈,而是院子里的三等婢女照香:“姨娘醒了。”
    她唤她“姨娘”。
    冯洛仪呆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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