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丢脸,老夫人岂不是会更加不喜她?
溪亭边的气氛忽然就变了味儿。
大多数人好似已经认定了她不会,是个没好教养的人。
无数嘲笑的目光像一张密密实实的网铺天盖地朝她盖来,让月吟想起扬州那次宴会上,那些少爷姑娘们奚落她的场景,羞愤和恐惧随之而来。
月吟袖中的手攥紧拳头,压下心悸,看向那提出此局的赵黎,苍白的唇翕张,“弹琴行么?”
她能拿出手的,便只有这项了。
众人脸上的神情又变了,也有人轻笑,弹琴确实算才艺,但能不能弹悦耳又是另一码事了。
未等谢漪澜说话,赵黎抢先一步,和善问道:“姑娘要弹哪首曲子?”
“平沙落雁。”
月吟不卑不亢说道。
有人惊愕,有人哄笑,有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就连谢漪澜也愣了神。
赵黎颇为吃惊,“这曲子难弹,姑娘你真会?”
一男子接话,奚笑道:“乱弹琴,也算弹琴。”
月吟拧眉,从未有这么讨厌一名男子。
她坚定地点头,“会!”
那男子俨然不信,奚笑中道:“好好好,我倒要听听,姑娘的会弹有如何会弹。”
放眼望去,京城中能将这曲子弹奏好的女子,怕只有宫里那位魏贵妃了,那轮得到这劳什子打秋风的表妹。
魏佳茹帮着说话,“话别说太早,柳表妹还没弹琴,你便下了定论。大家今日是来玩乐的,一场小游戏而已,何必如此较真?咄咄逼人反倒伤了和气。”
这厢,谢漪澜拉了拉月吟袖子,低声说道:“表妹,这曲子确实难弹,连我都不怎会,你真的可以吗?”
倒不是她看不起表妹,而是那曲子难度大,她没听说有哪位厉害的琴师在扬州。
这等难曲,除非有高人指点,否则单靠悟性,也不一定能弹奏好。
月吟自信点头,眼神无比坚定,“表姐放心,我不会在这首曲子上出错。”
这曲子,娘亲弹过无数遍,也是娘亲留给她的念想,她永远也忘不了,更不允许自己出错。
谢漪澜安抚地拍手背,相信表妹。
她扫了眼那些轻看的人,给表妹撑腰壮胆道:“表妹说会,就一定会!请诸位洗耳恭听!!”
谢漪澜让人去取琴来,不过片刻功夫,溪亭边的气氛变得异样起来。
期待,看戏,两股氛围交织在一起。
琴取来后,月吟摸摸腕上的玉镯,深吸一口气,心安慢慢了下来。
她落座,有条不紊地先调拨几下琴弦,待音准了,而后才从容不迫地弹奏曲子。
纤指撩拨琴弦,音旋先是平缓恬静,随着弹奏递进,变得欢快灵动,跌宕起伏……
琴音绕绕,传到了园子另一边。
贵夫人们原是围坐在一起闲谈,可后来听见传来的琴音,闲谈便止住了。
“这曲子是……”
有夫人听了出来,诧异道:“平沙落雁?!”
夫人们你一言,我一句谈论起来。
“论起这曲子,还得是魏贵妃娘娘弹。当年贵妃娘娘一曲动京城,此后还没哪位姑娘能赶超。”
众人看向三夫人,她们口中的魏贵妃娘娘,是现任宣平侯的亲妹妹,也是定远侯府谢三夫人的表姐。
三夫人不愿提及,缄默不言
毕竟自此牵扯出来的往事是表姐一生的痛。
“听这琴音,是从小辈们玩乐的园子里传来的,就是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一位夫人夸赞道:“珠玉在前,这飘来的琴声虽说不及魏贵妃,但听着听着宛如身临其境,也是不错的。不错,妙哉!”
“要不咱去看看究竟是哪家的姑娘?”
众夫人顺着琴音,挪步去了隔壁园子。
只见溪亭边的柳树下,一碧衣罗裙女子低头抚琴,而亭中聚了不少人围看。
此时曲子已近尾声,欢悦的旋律终又归复和谐恬静,而那抚琴的女子小家碧玉,恬静淡然。
园子入口,大夫人笑着,遥指那处,自豪介绍道:“诸位夫人,那位是老夫人的外孙女,我们侯府刚接回来的表姑娘。咱这么大阵仗,还是别过去,待我那外甥女安安静静激将琴弹完。”
众位夫人附和着赞叹,皆在夸赞这曲子,这弹琴之人,顺带着也将定远侯府夸一遍。
只有三夫人神色恍惚,远远瞧着,有一瞬间恍惚从那低头抚琴的姑娘身上看到了一丝表姐的身影。
“表妹弹了一手好琴!好!”
琴音毕,谢漪澜和谢沅带头叫好,围观的世家子弟们也跟着拍手称赞,一时间那些嘲弄的风向统统变了。
月吟骄傲地摸了摸腕上的玉镯,这些称赞仿佛也是在夸她娘亲,她顿时心情大好。
她又摸了摸腰间玉佩,眼中浸润着笑。
她这次争气了。
嘲弄过月吟抚琴的男子面露羞色,“我收回那句话,这一曲甚妙,姑娘不显山不露水,在下失言,抱歉。”
月吟接受了他的道歉,但被一众人簇拥着,她浑身不自在,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挣脱出来,却见园子那头的垂花门边站了谢行之和魏衡。
两人不知什么时候到的,大抵也听见了那琴声。
魏衡冲她笑笑,伸出大拇指来。
谢行之温润的眼眸含了浅淡的笑意,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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