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歧丢下一句话,直接跑走。剩下四人面面相看,也跟着他一路跑。
太子府中,丰芫正在书房看书,顾一歧喘着气推门而入,递给她一张纸,“应观,帮我辨一辨字迹。”
丰芫接过纸一看,纸上的字迹再熟悉不过,是她祖父丰卿侯三十岁时自创的飞卿体,“这是祖父的字。”
结体端正、行笔瘦劲、顿折利落、飘逸清润,恰和飞卿二字。
顾一歧自嘲似地笑了起来,“原来如此,是我错了,他不是坏人……”
身后跟着的四人进房后,只听见丰芫那句“这是祖父的字”,之后顾一歧如疯了一般,一直重复一句话,“他不是坏人。”
月浮玉从丰芫手中拿过纸,“这字疏密自然,用笔洒脱,的确是可流芳百世的好字。可惜,字是好字,心却是坏的!”
“你们是何意?”
丰芫察觉出不对劲,拉扯着顾一歧的衣袖不停追问。
既查到了真相,就该还亡者清白。
寄奴说的没错,不管世人如何谤他毁他,陈留葴实实在在当得起“好人”二字。
真相太过残忍,崔子玉去找太子府的妾室,让她们陪着丰芫。
丰芫坐在房中,这个被顾一歧夸赞有治国之才的女子,隐约猜到了真相,悲戚地对着无人的窗外问为什么。
他们出门去找陈留栒,言明已查清太子自尽的真相,万望他带他们入宫面见皇上说明真相。
与他们进宫之人,还有太傅丰卿侯。
无他,陈留栒方才派人去府中告知他,“太子之位将定,请太傅务必来宫中商议。”
太微殿,陈留王朝百年来所有帝王上朝治政、奉行大典之处。
如今,这座矗立百年的大殿中。当今天子陈留胜看着多出的五个面生之人,不解道:“栒儿,他们是何人?”
“父皇,大哥自尽一事有疑,儿臣请他们五位查案。他们今日回禀儿臣,说已查到大哥因何而死。”
陈留栒跪在殿内,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那个逆子不是自己要死吗?怎会有疑?”
陈留胜仍在气恼陈留葴自尽。前几日,不过多说了他几句,他便服毒自尽,枉费自己从小悉心栽培他,还特意请来自己的夫子丰卿侯教他读书。
顾一歧站出来,“陛下,太子虽是自杀,但却是为了陈留王朝而死!”
陈留胜与丰卿侯乍然看到他,还以为有鬼。陈留栒赶忙解释,“父皇,他并非顾大人,而是顾大人的亲弟,长得相像罢了。”
“你是何意?”
陈留胜自诩最了解自己这个大儿子,读书不行,才能平平,空占了个嫡长子的名头。
月浮玉:“因他死前知晓了自己无能的真相。为了陈留王朝的社稷安宁与百姓安康,他选择自尽,将太子之位让出,成全晋王。”
陈留葴是嫡长子,除了才能不足,并无其他不足之处。
虽然朝堂内外都不满他当太子,但若他一直占着太子之位,其他人拿他没有丝毫办法。
偏偏去年,会识文断字的寄奴来了。
一次偶然,陈留葴发现他的夫子,曾教授给他的知识和所有人俱不一样。
他并非生下来便是无能之辈,是他的夫子自小潜移默化将他教成一个无能的太子。
他曾经燃起过希望,想从头学起,寄奴买过的书便是佐证。
可惜,他已过而立之年。
若要推翻前三十年那位夫子为他打造的知识樊笼,并非一朝一夕能做到之事。
他失败了,寄奴想为他寻到证据,告知世人真相,却在偷到证据后被人发现,死在井底。
寄奴一死,他害怕此事再起波澜,平白害了其他人。所以选择自我了断,把太子之位让给更有才能的弟弟陈留栒。
“陛下,太子殿下死于一个为人师者,多年来有意的错误教导,把他彻底教成一个废人。”
“怎么会……怎么会……”
坐在龙椅上的陈留胜如遭雷劈,怔怔地看着自己曾经的夫子,也是他为大儿子选定的夫子,丰卿侯。
从始至终,丰卿侯未发一言。
陈留栒不信慈眉善目的丰卿侯会如此歹毒,“你们有什么证据?”
孟厌上前,把寄奴从太傅府偷来的几张纸交给他,“上面的字是丰太傅亲笔所写。”
陈留栒一张张看过去,直到再也忍不住怒气,快步走到丰卿侯身前,揪住他的衣领质问,“你为何要如此对大哥?”
丰卿侯泰然自若,“殿下,老臣此举全是为了陛下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