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琼楼临江而?建, 从二楼雅间望去视野极佳,一边是熙熙攘攘的热闹街市,另外一边是烟波浩渺的江面, 皓月当空,泠泠月华逐江而?流, 汇入那静谧而深沉的天幕尽头。
这地儿景色不错,饭菜也很可口,听周朔说这酒楼的店家是个西越人, 自两?国?交战后便?再没回过?家, 凭借着独特的口味和多年的经营,如今的玉琼楼宾客盈门, 名誉京城, 出入往来之人非富即贵,多多少少都与店主人有点交情。
周朔全程没怎么动筷,不时给楚涟月介绍哪道菜好吃, 或者列举玉琼楼店主人曾经做过的善事。
楚涟月虽埋头吃饭,但注意力始终跟着周朔的话语走,听罢这店主人的事迹, 品味出几分不对劲。
“这店主人怕是不简单, 一个无依无靠的西越人,能在玉京混得风生水起, 想必背后有靠山吧?不知靠山是何许人也。”
周朔却道:“奇怪之处便?在于此, 没人知道玉琼楼店主
人背靠何人。”
见他?话?里有话?, 楚涟月搁下筷, 好奇问道:“周大人今日请我?吃饭, 不单单是为了感谢那日的事吧?”
周朔也不拐弯抹角,坦言道出来这的缘故:“年前北浔一带遭了雪灾, 那会先帝病重,朝政动荡无人顾及赈灾事宜,大雪冻死不少北浔百姓,灾民一路南下逃来玉京,而?彼时的玉京也陷在皇权争夺当中,可想而?知逃难的灾民压根得不到救助,纷纷饿死在城外。”
“这时候,由玉琼楼的店主人牵头,联合各大商行筹款捐粮,送往城外救济灾民,很快城外的灾民不再聚众闹事,这本该是件造福民生的善事,但据我?所知,开春后,这些灾民并没有回到北浔,各地县志也没有记载他?们去了何处。”
楚涟月眯起眼?眸,讶然道:“大人的意思是,这些灾民凭空消失了?而?且你怀疑是玉琼楼干的?”
周朔扫了眼?四?周,放低嗓音:“起初我?也没怀疑是玉琼楼,直至那日来楼里赴宴,碰巧有个乞儿在门口讨饭,店主人见乞儿可怜,便?叫人给乞儿衣食,许那乞儿在玉琼楼做事,但等我?下次再来,却再没瞧见乞儿身影,我?向店小二打听乞儿的下落,店小二含糊其辞,只道那乞儿跟着亲戚走了。”
“我?觉得可疑,便?派了个手?下人扮乞儿,顺利潜入玉琼楼,没过?两?日,我?派去的人也失踪了,由此我?想到了那些消失的灾民,肯定与玉琼楼脱不了干系。”
楚涟月一脸如梦初醒,“难怪我?刚来玉京时,没瞧见街上有乞丐溜达,还以为是巡城营的人,把他?们赶去看不见的角落,后来巡街这几日,也只遇见过?一两?个讨饭的,我?还寻思不愧是玉京城,连乞丐都比别的地方少。大人可查出他?们去了何处?”
周朔喝口茶润润嗓子,继续道:“手?下失踪后,我?便?带着衙门的人封锁玉琼楼,将楼里搜了个遍,没发现任何异常之处,也不知店主人动用了谁的人脉,一夜间,秦大人撤走我?所有部署,连祖父也把我?叫去祠堂跪了半宿,你瞧见我?身边的两?个长随没?那是祖父派来监视我?的,总之他?们都不许我?再调查此事。”
望着满桌的佳肴,楚涟月听明白了,周少尹身边没有可用之人,这是想让她帮他?查案啊。
其实她还挺敬佩周少尹的,出自名门之后,生来就能继承晋王的爵位,同?龄的贵公子还在打马游街寻欢作乐,他?却不在乎成为满京城的笑料,一遍又一遍在众人眼?前晕过?去,只为克服对尸首的恐惧。
更难得可贵的,是他?还有颗怜悯的心,试问满京城,有谁会在意难民的去处,又有谁会注意一个小乞丐的失踪?
楚涟月向来只帮三种人,一种是有钱人,前提是不让她昧着良心干坏事,并且还得有丰厚报酬,另一种是得理的可怜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自不必多说,最后一种便?是周少尹这样的人,心怀苍生,至善至纯。
她爽朗道:“周大人有何吩咐尽管提,莫非也想我?扮作乞丐潜入玉琼楼?”
周朔的神?情明亮了几分,“你当真愿意帮我??不过?我?的话?还未说完,听罢你再答应也不迟。”
周朔在祠堂跪了一宿,因为不肯认错,又被?禁足了十?日,那夜祖父苦口婆心劝他?,说正是自己谨言慎行多年,才得以保全一家子的荣华富贵。祖父不介意他?丢了周家的脸,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丢掉全族人的性?命。
周朔了解祖父的脾性?,若不开口认错,祖父真会关?他?一辈子。自那之后,周朔没再查难民的去向,前段时间,由于在尸首前晕倒闹出不少笑话?,他?决定半夜独自去城外的义庄练胆子,却不想白布盖着的人,是他?那失踪已久的手?下。
可他?刚认出尸首,便?感到一阵头晕目眩,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小厮们接回府中,等他?带着仵作再次来到义庄,所有没人认领的尸首已被?管事的烧掉了。
周朔:“我?听管事的说,最近送来义庄的尸首,都是从京郊翠微山的地下河里浮出来的,我?怀疑失踪的难民和乞丐们,兴许就在那里。我?想去查案,但无奈一见尸首就晕倒,你若愿意帮我?话?,不论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
楚涟月听罢一言不发,目光落在周朔脸上,窗外灯火通明,他?说这话?时神?情认真,眼?底没有半分戏弄的意味。
若楚涟月此时瞅一眼?窗外,便?可发现有辆眼?熟的马车缓缓停在楼下。
她默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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