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宣苦笑,同样?低声?说:“想得梁小姐赏光吃碗面,代价可真?大——你们赶紧走?吧,我?还得收拾烂摊子呢。”
一离开宅子,宝星立马抓住宝菱,仔细查看:“……你有没?有怎么样??”
“没?有……宋先生只是聊了聊他的发?家史,又说他很寂寞,什么高处不胜寒之类的……挣那么多钱的人还寂寞,那我?们算什么?”
梁稚扑哧笑出声?。
“后来,他要开红酒给我?喝,我?说还没?成年,不能喝酒……推辞的时候,你们就来了。”
“你一开始就不该上他的车……”
“他说我?们得奖学金的人会一齐再去他的宅子里欣赏他的收藏品,我?才上车的。”
宝菱自然不是全然的懵懂无?知,只不过还不大愿意相信那频繁见诸报端的社会名流,去她们学校做了讲座,又特意设立奖学金的人,会有那样?龌龊的心思。
她是此刻才觉得心有余悸。
回去一路,宝星少不得絮叨一番女孩子在外自保的安全常识,宝菱不敢再说什么,一一应下。
车先开回梁宅,宝星先一步跳下车,为梁稚打开了车门。
宝星分外诚恳,那表情仿佛是叫他下跪都?行:“梁小姐,往后你只管使唤。今天的事,结草衔环我?也会报答。”
梁稚折腾一番累极了,摆摆手?说:“我?去睡觉了,你自己去跟兰姨打声?招呼吧,她肯定整晚都?在挂心。”
宝星点点头,也就跟着她进?了屋。
梁稚径直上楼,回卧房冲凉之后,便?躺了下来。闭眼之前却在想,上楼之前忘了问兰姨,不知道某人有没?有来过电话。
隔日,梁稚睡到自然醒来,一下楼便?听见起居室里传来说话声?。
她顿步,竖起耳朵听了听,是楼问津和宝星。
楼问津:“……为什么不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宝星:“……梁小姐正好在家,所?以……”
楼问津:“你不过是觉得宋亓良和她相识,能卖她一个人情。”
宝星没?作声?。
片刻,“啪”的一声?,仿佛是纸页摔在脸上的声?响。
楼问津的声?音里难掩怒气,“你机灵太?过了,丁宝星!倘若阿九出了一点闪失,你打算拿什么还?你这条命?”
“……我?的命确实是楼哥你捡回来的。”
楼问津没?再说话。
过了片刻,他声?音已平静许多,“你先滚吧。我?上楼去瞧瞧人醒了没?有。”
梁稚有些尴尬,听见两道脚步声?一齐过来了,她只好主动?朝着起居室走?去。
宝星先一步出来,看见梁稚,脚步顿了顿,颔首打了声?招呼。
梁稚点了点头。
后面那道脚步声?停了下来。
梁稚走?到门口,往里看去。
楼问津大约是兼程而返,显出一种?风尘仆仆的疲惫。
她正要出声?,楼问津两步走?上前来,猛地一把将她抱进?怀里。他深深呼吸,片刻才哑声?问:“你有没?有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梁稚笑问。
楼问津抱了她好一会儿,才搂着她进?起居室,让她在他怀里坐下。
梁稚低头看他,摸一摸他下巴,竟好似有些扎手?,很觉得惊奇,忍不住摸了又摸,“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睡一觉?”
“等?会儿去。”
“……我?真?没?事,你也别骂宝星,那毕竟是他妹妹,一时心急思虑不周全不是很正常。”
“我?不单骂他,还要骂你。”
梁稚挑了一下眉毛,“我?倒要听一下,你打算怎么骂本小姐。”
楼问津抬眼瞧着她,那双眼睛已经熬红了,看她的目光仍是清明,“……算了,不舍得。”
梁稚笑着锤了他一拳。
手?自然地被他握住,往后拉去,环住了他的肩膀,他仰头捏一捏她的下巴,亲她一下,又把她抱紧了。
头回见梁稚,实在对她印象不好,像极了那些刻板印象里的千金小姐,毫无?礼貌,随意将人的名字编排为“无?人问津”。
原本以为,能将这坏印象保持下去,可谁知不到半个月就推翻认知:没?有哪个被宠坏的千金小姐,因为担心他被骂,而主动?揽下了晚归的责任,还一径替他说好话。
那之后,便?不断发?现她这人的优点好似一座矿山,怎么也挖掘不完。
……她仅仅美丽也就罢了,为什么还兼有仗义,勇敢与善良。
叫他天然正义的立场,也变成了一种?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