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博延眸色微动, 似有点犹豫。
这还是甄妍第一次邀约萧博延,见他没应声,不免有点忐忑。
温茂正愁劝不动自家主子,闻言简直大喜过望, 一拍掌:“那太好了, 正好我家爷的衣裳刚才去摘川贝母的时候被雨淋湿了,正愁没地方换呢, 甄小姐您人就来了。”
温茂说完, 一脸激动道:“爷, 属下这就去给爷拿干净衣服去。”掉头就要走。
萧博延似是嫌温茂碎嘴, 眉目一沉,呵斥道:“不准去。”
“可爷您——”温茂被阻止张嘴就要反驳, 萧博延再转头看甄妍时,脸上沉厉之色顿消, 又恢复了刚才温润如初的模样,只眉峰轻皱,盛情难却道:“温茂出言无状, 让妍妍见笑了。”
随即垂眼看了身上湿衣,温声解释:“我这身衣服只是外面的衣袍湿了,里面却没湿,不打紧的。”
斜睨温茂一眼:“还不赶紧备车去。”
主仆两人说话间, 萧博延被雨水浸湿的衣袍下摆不停往下滴水,只眨眼片刻, 地上便淌了一小滩。可想而知,外袍里面的衣服应该也湿透了的。他这么说, 不过是顾及她的闺誉, 不愿去她房中。
温茂站着不动, 向甄妍求助。
甄妍用眼神制止了温茂:“温侍卫去把干净衣服拿来。”
温茂如蒙特赦忙去了。
萧博延似是一怔,看向她的目光顿时有了几丝审视的意味。
甄妍刚才既选择叫住萧博延,便存了心思想留人,可一想到自己要说的话,眼睫不安的颤了几下,她却依旧抬起头,脸颊微红的轻声说:“六叔,您,您对我不用太见外。”
随即头也没抬的转身走在萧博延前面带路:“六叔,您随我来。”
话已至此,萧博延自然没拒绝的理由,更何况,他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拒绝。
在甄妍看不到的地方,萧博延眸底笑意愈加深,他双手负后,不疾不徐的跟了上去,嗓音低沉混着一丝歉疚:“好,那就麻烦妍妍了。”
两人一路来到后院女眷居住的厢房时,温茂也送来了干净的衣衫,甄妍借故去小厨房看茶水煮好了没有,临走时将房门掩上,便于萧博延换衣服。
萧博延还是头一次踏入甄妍的闺房。
房间宽九尺,长一丈五,并不显狭小,其中紧挨着东墙的是粉黄色的帐幔,床榻对面窗户下,放了一座软塌,其上铺着厚厚的粉色碎花锦褥,旁边的四方小几上,散落着几本还没合上的书,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两把檀木椅,用于遮风的四扇紫竹屏风在稍远一点的房门口的位置,其间一股女子身上的兰花幽香索绕其中,给人一种半遮琵琶半遮面的清雅怡人的感觉。
萧博延抬脚走到另一处靠窗的梨花木妆奁前,上面放着各式各样精美绝伦的发簪首饰,各个崭新,没有佩戴过的痕迹,却皆不是他之前送她的那些。
萧博延拿起其中一只发簪看了一眼,想到这些极可能是他那个侄子送的,甄妍就连逃亡都不忘带着,心头不悦,哼了声,将簪子扔在了原处。
接着目光往下移,拉开旁边置放贵重物什的抽屉,映入眼帘的是他之前送她的那只镶宝石蝶戏双荷花鎏金金银簪,是单独放着的,一怔,心头那股不悦随之消散,唇角微不可查的往上扬了扬。
不多时,甄妍烧好了茶水回来时,萧博延已经换下了湿衣服。
他穿着一袭雪白的直襟长袍,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发冠被他从头上卸下丢在小几上,一头湿淋淋的乌发只用一根蓝色丝带松散的绑着,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透窗而来的风吹散,和那蓝色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人显得既慵懒,又有股少年人意气风发的肆意,竟比比他小两岁的萧嘉祥还要年轻几分,令人只看一眼,心肝便砰砰乱跳。
甄妍为此却神色淡淡。
萧博延闻到声音,从妆奁前转身。
看到他手中捏着那支镶宝石蝶戏双荷花鎏金金银簪,甄妍心头一跳,便听萧博延嗓音暗哑的道:“这支发簪配你,你戴着好看,若无事可以多戴戴。”
甄妍垂下眼,低声回:“好。”
萧博延这才放下发簪从妆奁前走过来,在甄妍手边落了座。
甄妍就着手中泥壶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双手递给萧博延:“这茶里放了大枣,生姜片,有驱寒暖胃的功效,对六叔的脾胃大有益处,六叔若喜欢可以多喝点。”
萧博延接过,似品不出其中滋味般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连饮几杯才搁下。
屋中静谧,两人对坐,一时无言。
甄妍不知该说什么,跟猫似的只垂着眼小口小口的饮茶。
萧博延指腹摩挲了下腰间墨玉,忽然道:“九曲环好玩吗?”
甄妍神色依旧淡淡,“好玩。”
一听就是不走心的回答。
萧博延沉吟一声,追问:“送来的那些衣服都可喜欢?”
甄妍眼皮一跳,抬眸看向萧博延。
烛光下,男子脸庞消瘦,瞳孔幽深,两簇小火苗倒影其中,令人瞧不出一丝情绪,看似漫不经心的随口发问,实则句句试探。
就如熬鹰,鹰习性凶猛,牧民想要令鹰为己所用,就把刚刚捉回来的鹰关进铁网,整夜盯着鹰的眼睛不让其睡觉,不给它投喂任何的食物,起先负隅顽抗的鹰,在这样的情况下熬上七天七夜后,抵抗不住疲劳,便会渐渐失去了逃跑的斗志,凶性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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