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
隆庆二十六年, 正月初三。
天空纷飞的大雪连着?飘了整个年?关,老天爷大发慈悲,终于在今日露出了一些施舍暖阳的端倪。
金色的光辉洒在了白雪积压的黑瓦上, 长安城各大世族门庭若市,正是一年?开头,相互窜门的好时光。
五姓世家?的崔府, 远从清河老家过来的几房庶出叔伯, 领着?家?中各自拔尖的儿郎, 拱手在大前厅作揖,见过崔老太太。
崔老太太笑得?眼睛没缝,连声道好,忙叫身旁站着?的几位亭亭玉立少女,出来给亲戚尊长福礼。
口中喊着?叔叔伯伯表兄弟,实则这?些个, 才是她们真正的直系亲人?。
崔家?庶房的女儿,有出息的, 都挤破头的归纳在了长安待嫁。
崔老太太就近拉起了其中一位女娃的手,指着?这?一排豆蔻少女, 没口子的在她们亲生父母面前夸赞起来。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个个还生得?钟灵毓秀, 以后铁定会有大出息。
届时嫁个好夫婿, 封个诰命,整个家?族都是无上荣光。
整个暖阁大厅里,一时间欢声笑语。
直到?几位伯母婶婶堆着?笑询问起这?帮女娃之间的才华较量, 好奇她们之间孰高孰低, 哪个是如今崔氏女儿第一。
几名少女面面相觑,纷纷红着?脸低下了头。
崔老太太膝下的嫡系小?孙女, 七八岁孩童,天真烂漫,抢着?话道:“这?几个姐姐都很好,但第一的姐姐不?在这?。她已经好些天没出院子了。”
话音甫落,满庭尊长面露惊疑。
五姓女名满天下,素来相互争高。
每逢春日,世家?贵族一茬茬宴席开的最盛的时节,哪家?不?想着?法子让自家?贵女冒头,博一个首屈一指的好名声?
怎得?崔家?这?会儿,还把最好的藏起来了?
崔老太太轻咳了咳,叹笑道:“那孩子的功课是极好,远在这?些孩子之上,可就是性子还不?够稳当。总归还得?再养养,才好出来见人?。”
膝下的小?女童立时补充道:“那姐姐前阵子同人?打了一架,祖母正罚她禁足呢。”
几位长辈神色微变,忍住了口中的哗然,不?由面面相觑。
崔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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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家?的后花园内,一方露天的水榭之间,有一道纤细的身影,正倚在了红漆栏上,眯缝着?莹莹的星眸,晒着?暖阳。
那身影着?一袭儿郎的青色圆袍,远远听到?右方回?廊传来了阵阵大大咧咧的脚步声,扭过头来,却是一张十分清丽动人?的芙蓉面。
卢梓暮的母亲与端华贵妃一胞同生,端华贵妃如今是今上最宠爱的妃子,崔老太太明令不?许任何人?探看兰殊,崔氏家?仆却没人?敢去拦她的脚步。
这?厢,卢梓暮提着?裙摆一上石阶,便泼刺刺道:“阿殊,把你的常胜将军借我一下!”
兰殊看她一眼,咚地一声躺了回?去,“我还以为?你是来救我的呢。结果,居然来替薛大公子传话的。”
卢梓暮瞪大了眼,“你怎么知?道是他要的?”
兰殊闭着?双眸,懒洋洋道:“你又不?会斗蛐蛐,难不?成要来炸了吃吗?”
“胡说八道,那玩意能吃吗?”
“哎,别说,我还真听说南疆那边专门有这?么一道菜,在当地还很出名呢。”
“咦——打死我都不?吃!”卢梓暮眉头鼻尖皱成了一团。
兰殊睁出一条眼缝看向她,盈盈笑了下,“我倒是蛮好奇的。”
卢梓暮努着?唇角,完全?不?能接受,但也没忘了此行的目的,拖她起身:“快去拿来借我。不?然他要输了,就没人?请我去吃月华楼的全?羊宴了。”
兰殊没骨头似的赖在栏上,“不?借。”
“为?何?”
“你说为?何?当初要不?是他偷偷带我出门,又不?翻黄历,遇着?了他的死对?头,我能为?了救他,一时情?急,朝人?家?身上泼泔水吗?”
男孩子之间一时间没看对?眼,打架斗殴实在是太正常了,只要没出大问题,家?长们相互赔礼道个歉,压根不?会放在心上。
亏就亏在,她其实是个女孩子啊!
这?一泼下去,恶心的人?家?哇哇大哭,直接告到?了崔府来。
真是被坑惨了。
卢梓暮弯下腰,讨好地晃了晃她的手,“我的好殊殊。”
兰殊笑着?将她一甩,“谁是你叔叔,占谁便宜呢。”
卢梓暮一愣,望着?她促狭的笑意,不?由磨了下牙根,一屁股往旁边坐去,狠狠哼了一声。
“你朝我哼也没用,都是朝朝自己造的孽。你去跟他说,他要是不?想办法救我出去,休想我再帮他。谁大过年?的在家?禁足,他把我害成这?样,他睡得?着?吗?”
“我看他最近睡得?挺好的。”卢梓暮瘪起了小?嘴,“主?要是他不?成了......”
“啥?”兰殊撑腰跳起,“他几时死的?”
“不?是,不?是。是自上回?的事一出,薛家?族长觉得?你俩过从甚密,特意找他问话是不?是属意你,要不?要替他出面先同崔府预定一下。他说他还想自由几年?呢,为?了他的清誉,最近要对?你避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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