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又拍拍马背,“试试?”
半个时辰后。
“九枝你给我站住!”我骑着静岳,沿旷野一路飞驰,追着前面的九枝跑。
哈哈哈哈,骑马果然开心啊!
我后面远处,谢将军仍带着浅笑,远望着前方这一女一男。
“可从没见过有灵这样。”他身后,云卿不知何时走过来,轻轻说道。
“终归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女,”谢将军说,“这样才对。殿下怎么不在署中歇息?很晚了。”
“睡不着,”云卿说,“怕有灵有个闪失,就出来看看。”
“是怕她有闪失,还是担忧今后的路途?”谢将军心如明镜,一语道破云卿所想。
云卿叹口气。“我真的……能做皇帝么?”
“那殿下不该问我,”谢将军说,“守愚只管把你万万全全送回京城,后面的事,要靠你自己。”
他低头看一眼忧心忡忡的云卿,也吐了口气。“说来,当年先皇要从苍州回衍都时,也这么问过我。”
“我爹爹?”云卿抬起眼,“他也怕过?”
“要做天子,统御万民,谁又不怕呢?”谢将军说,“何况在外有战乱,在内有木兰党,他要面对的情形,比今日可要凶险得多。”
“可我爹爹文韬武略,并非我一介女子能比。”云卿道。
“男子女子的,我倒不在意,”谢将军摇摇头,“先皇暗定了你为后继之人,我信他,他费尽思量,为你苦心经营,殿下对自己,也该多些信心。”
云卿想了想,心下渐渐坚定起来。
“我大哥他们,有消息了么?”她问。
“有了,”谢将军说,“大殿下已于昨日拔营,沿苍州大道北上,二殿下也是昨日离的唐州镇海卫, 镇海卫都指挥使郭正随同,此人庸才一个,不足为虑,但三殿下还在云州,说是舍不下他的那些骆驼。”
云卿笑了。“是我弟弟。”
“我们赶得上么?”她想了想,问。
“赶得上,”谢将军轻描淡写道,“我们取道平州荷城,自荷城过蒹葭河入兴州,不到半月,就能至衍都城下,横竖都比大殿下和二殿下要快。”
“路上不遇阻拦就好。”云卿说。
“有我在,有阻拦也不碍事,”谢将军说,“我已命苍州留守的玄衣军连夜启程,至荷城外与我等会合,多年养兵,如今终于能试一试锋锐了。”
云卿看看他,恍惚间又看到十余年前,那个所向披靡、豪气万丈的大嬴军先锋,这时她才彻悟,爹爹当初把她托付给谢守愚,并非一时的心血来潮。
两人无话,沉默着看看眼前。不远处,两匹马已经慢下来,并肩缓缓行走。
“殿下在思虑何事?”谢将军问。
云卿略一思索。“将军莫怪我多话,”她说,“我在想,含霜若是还在,应该也到了有灵这个年纪吧……”
谢将军半晌没有回应。
“含霜今年,该有十九了。”他说。
“将军还在找她么?”云卿问。
谢将军没说话。他面上看不出悲喜,突然抬起手,招副将过来。
“去叫有灵姑娘回来吧,”他说,“夜深了,该歇息了,明日一早便要动身,送他们回官署,还能睡一会儿。”
言罢,他对云卿一施礼,向大营走去。
副将把我和九枝喊回去的时候,我还兴奋得不行,虽然腿有点儿疼,走路都不顺,但满心仍想着再来一圈。
只是把静岳交还给副将之后,我又有些担忧。
我还是不会骑别的马,那些马一见我就跟见到仇人一样,死都不肯让我上身,但静岳是将军的马,到最后,我岂非依然没有马可以骑?
那个叫有疾的副将看穿了我的顾虑。“姑娘不必烦心,”他说,“既然将军把静岳交与你,以后静岳就是你的坐骑了。”
“这……可以吗?”我更紧张了,“那他骑什么?”
“我玄衣军三千良驹,不缺马匹,”有疾说,“何况只是给姑娘代步之用,真要临阵作战,你还是要把静岳还给将军的。”
那我多少放心了。
云卿迎上来,看见她,我倒不惊讶。
“随我回官署歇息吧,”她说,“明日天不亮,我们就要走了。”
我点点头,没说话。快走到城门口,我突然问:“含霜是谁?”
云卿怔住。“你如何知道?”
我笑笑。“九枝耳朵很好。”
方才信马由缰,徐徐而行,不是我累了,是我想知道云卿和谢将军在说什么。
云卿哑然。她思忖一阵,回答我:“含霜,是谢将军的亲妹妹。”
“为何不在了?”我又问。
云卿又犹豫一下。
“十年前,她被人掳走了。”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