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听得一惊。“还可以这样?”
月离点点头。“这是有违人伦道义的事,只在山上古书中有记载,这些书平日里只有堂主可翻阅,寻常玄师不许轻动,也并没人真的做过,但她还是偷偷学会了。”
既然是生孩子,那这人肯定就是女的了,“她……是和你一样的身份?”
“芳岁,”月离说,“她名唤芳岁,是卯支的统领。”
提到芳岁,他神情有些复杂。“她怀了身孕后,原本瞒着山上众人,暗中施了借腹遗子的法术,但后来还是被山祖看破,除去了她统领之职,又罚她站在山后瀑布下,日夜冲刷,一年为期。”
一年?你们真够狠的啊……
“可是,既有身孕,生下来便是了,为什么要罚她?”我又不懂了。
难道云鸣山不让生孩子?这得是一群什么人?
“若是普通身孕,自然不会,”月离说,“但她怀的,是不该怀的孩子。”
他顿了顿,又道:“沈落的孩子。”
……啊?
“她和沈落……”我不敢想了。
“事后想来,二人最初生情,该是七年前,沈落还在山上那时,”月离道,“只是藏得太深,一直无人知晓。沈落下山后不久,芳岁便发现自己有孕,悄悄瞒下来,待山祖得知,已经晚了。”
“那孩子呢?”
“还不知道在哪里、由谁生下。”月离说,“山祖该是知道的,但山祖不说,我等也不该问。”
“芳岁自己没说吗?”
月离苦笑。“自事情败露后,她始终一言未发,让她受罚她便受罚,一句怨言都没有。起初因何对沈落动情的、如何同沈落来往的,她也从没提过。”
“大概是……为了护住那个孩子吧。”他又道。
“沈落知不知道?”我接着问。
“他应该是知道的,”月离说,“我还以为,他四处行走,一部分缘由也是为了把孩子找到,但现在来看,他没有这层意思。”
我说不出话了。想不到在云鸣山,还发生过这些事。
“真是傻啊,”月离叹道,“我下山前,芳岁还私下传书与我,求我放过沈落一命,还说他一时迷途,有她和孩子在世,终归能幡然悔悟。七年,此人七年都未曾见过她一面,她竟还觉得,沈落对她有心。”
“她不这样想,也没办法吧。”我说。
月离侧脸看我。“何意?”
“她一定早知道,沈落骗了她,”我说,“沈落只是为了自己的目的,利用她罢了,但如若不说服自己,她又该怎么活下去?”
我想到不破神君,又想到宣阳城的秀元,她们当初也是这样想的,女子不傻,男子有无真情实意,她们何尝看不出?等着等着等不来,也该懂了。
可世间都道,寻个有情儿郎,便是女子一生之幸,就算察觉被蒙骗,又能如何?只能一再自欺欺人,抱着那点希冀劝慰自己吧。
这一点我原是不懂的,近日慢慢想通了,有错的,并不是她们。
“你们……该把芳岁放出来。”念及此,我大着胆子说。
“却是为何?”
“是沈落哄骗了她,不是她的罪过,”我说,“沈落才该千刀万剐,你们不先去抓沈落,却对无辜女子下手,才是背弃了道义。”
月离哑然,良久,他才开口。
“这我倒没想过……”
“你们自然不会去想。身为男子,女子心里如何,你们从不会试着了解,你们更不会有诸如此类的遭遇,”我说,“你也只是觉得她生了恶人的孩子,还执迷不悟,很可怜,并未真正想过,这一切的根由,究竟在哪里。”
月离低头沉思一阵。“山祖说你和寻常玄师不一样,果然是不一样。”他说。
“山祖知道我?”我愣住。
“不然我怎么会专程在城外等你?”月离说,“是山祖叫我来的,他早就知道你,也知道那一位。”
他冲着九枝扬扬下巴。九枝又在吃干粮。我本来不想给他的,但他哭诉之前那一块被他扔在地上,弄脏了,不能吃了,只好多给他一块。
“谁知道我?”九枝含混不清地问。
“你吃你的。”我说,同时心里渐生疑窦,山祖居然知道我和九枝?他是什么样的人?
月离看出了我的困惑。“等事情了结,我带你上山,”他说,“山祖也想亲眼见见你的。”
四
两日后,我三人抵达抚阳,这是座小城,但据说位置很重,面山傍水,把守着平州往北的要道。
我们没在城内停留,径直出了城北门,往慈言山去。
中途,苍黄的鹰身来过一趟,告诉月离,沈落还在原处未动,计划照常。
月离似乎很满意,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是我太紧张了么?
进了山,月离并没上山,而是从山中绕过,直奔另一侧的山麓。
他走得急,我也没工夫问。
离山麓还有几步远,远远就看见一位女子,站在一棵树后,正居高临下,紧盯着不远处的山脚。
听到我们的脚步声,她转过身。我愣了一下,她可真好看啊。
“怎么才来?”女子对着月离抱怨,“就差你了。”
“带着人来的,走不快。”月离随口道,“也没耽搁不是吗?”
女子撇撇嘴。“还有酒么?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